星期四, 4月 08, 2004

台大文學院門口的一場對話

四月一日晨,趁著春假有空,送完小孩到學校後,我折向台大文學院門口,找尋打太極拳的師兄弟們。我已許久沒有練太極拳了!最近比較懶散,一睡就到約6點半,以前強迫自己早起,直奔文學院的場景已不復見。因此,一有時間,我必須盡量找機會多少動一動。

到了文學院門口,大部分人都已散去,剩下的師兄弟姐妹正要去喝咖啡。他們邀我一齊去,我以需要動一動為由,一個人留在文學院的騎樓下做柔軟運動。

看起來台大還沒有放假,進進出出打卡的人不少。我一邊甩手,一邊觀察這一些來來去去的員工,最後被二個女員工的對話吸引住了。

她們聊的是小孩子的教育。紅衣婦女問黃衣婦女,小孩有沒有去補習?黃衣婦女小聲地回答說,她的小孩連功課都做不完了,那裡有時間補習?紅衣婦女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一直問說為什麼不學這個不學那個?但我看黃衣婦女的態度,就知道她不是那種喜歡隨波逐流型的,她知道補那麼多東西,對小孩不見得好。但處在台灣這種環境,她只能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而不敢理直氣壯地回答。

她們聊著聊著,話題轉到小學生的作業問題。她們談到現在小孩子作業很多,老師常常要求小朋友一齊完成一份作業,因此一到週末,小孩子常會聚在一起。但卻產生了二種後果,一種是小孩子聚在一起玩得不可開交,作業卻是媽媽幫忙完成,結果當然是皆大歡喜:小孩子玩了一天,作業也得了獎。

另外一種後果則是父母親不插手,要求小朋友自己完成。結果自然不必說,小孩子七嘴八舌地拼湊出作業,但成績卻非常不理想。

黃衣婦女因此抱怨,要國小的學生作這些作業,其實有點強人所難。她說在國外,學校的圖書館及公共圖書館有很充實的館藏,小孩子如果實驗碰到問題要查資料,圖書館可以馬上發揮功能。她抱怨,我們的圖書館及教學設備並非完善,但卻要小孩玩像西方的教育遊戲,到最後都只是聊備一格罷了!

這樣的哀嘆,我在隔天中午的一場飯局,得到了呼應。4月2日中午,我與旅法的葉老師及李漢國的老弟,一齊到上河圖吃飯。席間,葉老師向我談及,他覺得台灣的小學生真可憐,學那麼多東西,都沒有自己的時間,哪能快樂!他告訴我,法國小孩看起來都很快樂,因為他們有許多自己的時間,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葉老師還告訴我一個故事。他說有一對移民法國的台灣人,望子成龍,本來對小孩也是採取台灣的教學模式,要求甚嚴。但有一天,這個小孩竟然要求要去學做麵包,不想讀書了!很怪異的是,這一對父母竟然答應了這個小孩的請求,讓他進職業訓練所,而且每天早上4點起床,就只為了送他們的小孩去學揉麵團!

葉老師講到此,有點感動的說,法國的社會就有這種彈性!他們給小孩自己嘗試的空間非常大。聽到他的描述,我卻感傷地說,台灣基本上離這種包容性還遠,我們的社會還活在「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境界,不管能不能練,有沒有興趣,總是要被勉強拿到畢業證書!這是形式主義高掛的社會,小孩子自然沒有出頭天,因為一切都被大人的價值觀所設定了!

葉老師說,也因為有這種彈性,所以法國的各種技藝都仍然非常興盛,因為有興趣的傳人不缺。這讓我想起幫我推拿的許師父,他一直感慨找不到傳人,再過個1、20年,他的一身功夫,看來就要失傳!

這到底是他的悲哀,還是台灣社會的悲哀!

沒有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