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9月 27, 2007

葉啟政到世新

我必須將葉啟政老師到世新任教的經過寫下來。 兩年前,聽說葉老師要從台大退休,當時我們就起心動念要挖他。為了掌握他的意向,Lucie特別約他在溫州公園旁的皇城滇緬料理吃飯,當天晚上由我作陪。

結果當然是無功而返;葉老師說他還沒有考慮到他校的打算,但他答應,如果情況有變,世新會是他第一優先考慮的對象。

後來我們就沒有再聯絡,但我偶而會在堤外便道碰到他。我通常打完太極拳,會走過公館,橫過汀州路,穿越寶藏巖,走堤外便道去學校。葉老師則是從景美住家,走堤外便道,穿越寶藏巖去台大的研究室。我們就這樣,偶而會在寶藏巖出汀州路的地方碰到,有時在堤外便道碰到。

今年2月27日,黃厚銘從倫敦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偷偷告訴我,葉老師的態度有所改變,信中並寫著: 葉老師這幾年仍研究、出版不輟。我個人認為,以葉老師現在還很旺盛的學術生產力、以及他思想上的發展性,沒有繼續執教鞭的話,其實反而是學生們的損失。我也很希望葉老師所開啟的有關本土化的思想,還可以有更多人接棒、加以延伸。

這封信……純粹是我做為一個從碩士班階段起就深受他影響與受到他照顧的學生,私下想為他、為台灣社會學的發展做的絲毫努力。我一直覺得葉老師所開啟的路數應該要有更大的影響力,而我也相信,世新大學也會受惠於這件事情的。

接到這封信,我大為興奮,匆匆告訴牟校長這個消息,校長答應,如果葉老師能來,他竭誠的歡迎。他叮嚀我,在堤外便道碰到葉老師時,請鄭重地向葉老師表達他的誠摯邀請。

幾天後,在堤外便道碰到葉老師時,我表達了牟校長的想法。葉老師坦白告訴我,他確實想法有些改變,但因為有幾個學校找他,他都尚未決定,他要我等他一個禮拜,他會主動通知我。

一週後,葉老師果然打電話來確認,答應到世新專任。一接到他的電話,我即刻面報校長,牟校長本來想請葉老師吃個飯,但葉老師客氣地推掉,說家就在附近,由他到學校找校長,將事情談清楚就可。

這一碰面,大事就此底定。但因為葉老師仍有必要的手續必須完成,因此我們都不敢聲張,只能默默地進行所有聘任的過程。 8月,葉老師的研究室一切就緒,他也將必要的書籍全部運抵管院大樓,在蘇碩斌及幾位研究生的幫忙下,他已全部安頓完畢。我也順勢將我的研究室,搬到他的旁邊;有空,可以找他聊聊天,也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對於個人,我把這整個事件當成一種奇遇。自讀研究所開始,葉老師就是我非常佩服的學者。尤其當年,他在報紙上發表的言論,更讓我們常有茅塞頓開的感受。我曾有機會在國科會與他同事過,但他並不認識我。回國後,斷斷續續仍在看他的文章,尤其他談知識份子的論點,對我造成相當的影響。

我在世新任教這幾年,他曾數次來做過演講。但對我最深化的影響,卻是他對「均質人」與「離散人」的論述。回國多年,從量化走向質化,知道量化研究有其問題,但要深入到量化思維後面的東西,我卻一無想像。葉老師這一篇文章,讓我打通不少前此的障礙,並呼應了布迪厄反思社會學的理念。

這一篇文章與他的「進出結構與行動之間」,從此變成博士班「社會科學的哲學」的必讀文章。從我自己的體會中,葉老師已開始走入一條研究反思的歷程,這若非功夫深者是無法達到的。舉世滔滔執著於「方法主義」的時代,葉老師的暮鼓晨鐘,不得不讓人佩服他的遠見,但愈能體會他的寂寞與孤獨。

我與校長已談好,讓葉老師少授鐘點,但條件是每週撥出時間帶領世新的老師讀書,葉老師也認可這樣的安排。因此,我正企圖組織一群年輕的教師,預備下學期開始,讓葉老師將畢生的功力,好好培育這一批年青人。

星期四, 9月 20, 2007

新生訓練

當了教務長多年,我向來不願在新生訓練的場合多講話,而是將時間交由教官們處理必要的事情。但今年,我決定還是必須把該講的講清楚,讓大一的新生,有面對4年大學的心理準備。

首先,我叮嚀新鮮人,這是他們首度自由地面對及塑造自己。大學以前,家長及老師大眼不離地盯住他們,生怕他們會變壞。但到了大學,老師沒有那種功夫,也沒有那種動機看管他們。因此,新鮮人必須看住自己,決定將自己塑造成何種樣子。

一講到塑造,我告訴他們,在大學裡,能幫他們塑造自己的武器就是知識;而且,要他們分辨二種知識:一種是每堂課指定的教科書,及圖書館收藏的書刊中的記錄性知識;另一種則是必須透過經驗傳承的默會知識。

前一種知識,透過老師利用教科書及指定讀物,逐年地幫助學生累積人類的知識。後一種知識,則是透過師徒制及做中學才能吸收。我告訴學生,前一種知識最重要,但若太強調,有時會變成書呆子。因此必須輔以後一種知識,透過參加社團及打工等進行吸收加強。因此,我建議他們,大學的學習生活必須分成三塊:讀書、打工及參加社團。第一項仍然是重點,後兩種則是不能偏廢,但也不能太沉迷。

講到這裡,我順便推銷學校推出的小龍計劃,建議自認深具潛力的學生努力爭取。我更提醒他們一定要用心製作畢業專題,這幾年有些學生抱怨畢業展太花錢,我則強調,這是他們能嶄露頭角的機會,千萬不能放棄。

隨著,我提醒新生必須注意二一制度。大一的學生,有時玩得太兇了,根本就不知自己的學習狀態。我建議他們每個學期結束時,留意自己的成績,一有危險就要開始補救。如果萬一被二一一次,就要奮起直追,免得後悔來不及。

講到這裡,我請同學們務必幫忙,每個學期終了時,一定要到網路版教學評量系統,填答他們的學習反應。我告訴學生,已經有兩位老師,因為教學不力被迫離校。我告知他們,學校非常重視他們的評量,只要任一門課未達3.0,兼任教師下學期即不予續聘,專任教師則由院長啟動輔導機制,力促改善。

講得如此嚴重,只是要告訴學生,學校非常看重他們對課程的反應。也希望他們能客觀而務實地填答,提供老師課程改進的寶貴建議,作為老師提升教學的參考。

我也提醒學生,老師有坐班時間(Office hours)。固定時間4小時,提供約見的則為6小時。我建議學生多方利用坐班時間,找老師詢問各種問題,不管是課業,還是人生、感情及經濟等,都可以。

我當然也不會忘記要學生注意健康問題。每年學校都為學生進行體檢,我要他們注意指標,如果一翻紅就必須留意。我舉新聞系的楊同學為例,年紀輕輕,卻因腦溢血病逝。他的去世讓我至為不捨,上學期為了報導教學卓越計劃,他的成熟態度讓我非常看好他;痛失這樣的人才,我當然必須叮嚀所有的新生必須注意。

最後,我以李元松的「傾宇宙之力活在眼前一瞬」,致贈給所有新生,要他們時時活在當下;讀書時讀書、玩樂是玩樂,這樣才不會辜負人生難得的青春歲月。

講了這些要點,我覺得有如釋重負的感覺。真的要講,可以花一個小時,耳提面命地知會學生。但想一想,我也怕囉嗦,更何況這些學生?用簡短的10分鐘,將我認為比較重要的事項提醒一下;如果他們真能體會我的深意,我相信這些學生是不會蹉跎青春的。

星期四, 9月 13, 2007

老瑜珈師

景美堤外便道,來來去去好幾年,碰到的生面孔及老朋友不少,例如國科會的老同事李先生、服務於陸委會的前老闆張處長,還有輔仁大學讀書時的張學長等等。但其中,就屬老瑜珈師讓我印象最為深刻!

老瑜珈師已超過70歲,下半身平常穿著束身伸縮長褲,外面再罩著短褲,上半身則是花花綠綠的衣服,頭髮慣常地以繩子從後面束綁著。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油畫中,不願受到約束的流浪的老吉普賽人。

她一向騎著腳踏車到堤外便道,車子後面突兀地綁著方方大大的藍色籃子,所有運動的家當都放在裡面。一到了場地,她就會拿出墊子及收錄音機,開始她的運動。

唐師兄回來時,我們與她共同分享榕樹下的運動空間。我們打我們的太極,她則做她的瑜珈及自創的有氧舞蹈,互不相妨。不要看她年紀一大把,練起瑜珈卻相當柔軟,有氧舞蹈更是有模有樣。

她斷斷續續在教學生。在大榕樹下,我看過她的學生換過幾波。剛開始有兩、三個女生在跟她學瑜珈,但不多久,這些學生突然不見了;我又看到她孤零零的身影,一個人自己練習著。

後來,我看到兩個男生跟著他,她倒是來者不拒,很努力很用心地指導這些學生。可惜地,沒多久,這兩個男生又不見了,她再度孤單一個人地出現。

我有時很納悶,她教瑜珈並不收錢,人又非常有耐性,為什麼學生來來去去這麼快?就地點而論,榕樹下的練習場所非常不錯,不怕曬太陽,又可以吸收自然的光華,為何這些學生都是新面孔?

最近,大約是太無聊了,我看她融入了另一團體,跟著跳起扇子舞。這一群跳扇子舞的團體,有男有女,除了扇子舞,也練劍。看起來老瑜珈師與他們已混得很熟,隨時來去自如。

唐師兄久未回台,我將練習的地點,改到景美新橋的橋下,與一群跳交際舞的市民,共享運動的空間。只要一下雨的時候,老瑜珈師也會到橋下練習。可喜的是,最近我看到偶爾有兩個女生,跟著她練起瑜珈來。甚至有一個原來跳扇子舞的男生,也跟著她在練習;雖然有點笨拙,但看來是有興趣的樣子。

一般人一到老年,都會精力衰退,不願運動,最後每下愈況。這個老瑜珈師倒是相反,全身充滿活力地活躍在堤外便道。最重要的,她充滿著想傳承自己的瑜珈功夫的想法,這是讓我對她最為好奇的地方。

不管她教得好不好,重要的是那一顆心;這種一直要參與並要求他人參與的心,才是她仍然如此精力充沛的主要原因吧!

我有時在想,堤外便道就因為有這些「在世存在」(Dasein)的民眾,才顯現出生機活潑的模樣。他們已經把堤外便道,當成日常生活世界的一部份;雖然只是早上一、兩個小時的運動,卻讓整天都過得很充實。

星期四, 9月 06, 2007

Bloom對大學的批評

8月28日,我們這一群通識教育經典讀書會的成員,接受中央大學通識教育中心黃藿主任的邀請,跑到該校分享通識教育經典閱讀的心得。

近半年來,我們讀的是Allan Bloom的《The Closing of the American Mind》。這本書,是我20年前在美國讀博士時買的,但一直都沒看。沒想到,與林孝信、朱建民及黃藿等教授讀書時,還是逃不了Bloom的魔掌。

我導讀的是這本書的最後一個部份,討論學生與大學(The student and the university)的關係。其實,就這個部份而言,Bloom對大學是充滿批判的。

他一開始就提了一個大哉問:對於一個首度離家,追求博雅教育的年青人來說,一流大學要教給他什麼?這樣的關心其實是在深思全人教育與科學整合的問題。

有些人鼓勵讓小孩子自由地發展自己,認為將我們的觀點強加給他們是威權的作法,Bloom覺得這樣的想法非常幼稚。他說如果是這樣,為什麼要有大學?他指出大學必須有所堅持,過度民主,顯現的是一個缺乏共同規則、沒有願景的校園,最終就是大學失去它的獨特性。一切追求平等的民主思考,在大學中造成無意及沒有能力追求卓越性。

這也是為什麼,當學生進入大學,面對各種不同的學科及課程,因為缺乏指導,常常不知所措,不知該修什麼。Bloom指出,對一個大學來說,首要的問題必須思及學生該如何作出選擇?該如何進行課程的連接?可惜的是,大學各科系及課程並不相關,它們還互相衝突、互相競爭。更糟糕地,沒有人對此有所體會;多半教授都是關心自己領域的專家,只有興趣於自己學術的進展。

Bloom批評Cornell大學的6年制博士班學程,目標就是針對已經確定未來生涯的高中生而設計的,這樣的規劃只是透過鼓勵專業主義來壓抑學生對博雅教育的渴望。Bloom認為Cornell大學的計劃不敢道出的秘密,就是大學沒有足夠能力教育學生,沒有足夠能力留他們4年,甚或3年。如果焦點是生涯訓練(careerism),硬自然科學(如物理及化學)以外的學科,沒有那一種專業需要2年以上的訓練。

Bloom不無哀怨地指出,這些偉大的大學,縱然可以分離原子,治療可怕的疾病,但卻不能發展出一套對大學生有所幫助的博雅課程,這是我們當代的悲哀。

Bloom另一個對大學的批評,在於自然、社會及人文三大領域的扞格及不願合作。他指出,19世紀的偉大科學家,是一個對其他學問有所尊重的教化人。自從60年代以來,科學家已經對社會科學家及人文學者說得越來越少。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及人文學已變成只是行政關係,而沒有實質的思想接觸。

Bloom描述,對科學家來說,人文學是一種休閒,對人文學家來說,自然科學家都一樣,像充滿敵意的外星人。可悲的是,社會科學及人文學也互相看不起;前者看不起後者的不科學,後者覺得前者俗氣,雙方互不合作。但社會科學也沒有得到自然科學的認可;前者被視為只是一種模仿,而非屬於自然科學的一部份。

Bloom對人文學的被冷落,一定是感同身受。他說大學的第三座島,就是如亞特蘭大城的人文學。人文學的商店,展現的是差異而缺乏一致性的古物,充滿灰塵而且開始腐朽。人文學就像偉大古老的巴黎跳蚤市場,充滿廢棄物,眼尖的人可以從中找到寶藏而致富。它也像難民營,裡面住著失業的天才。大學的另外兩個領域對它一點都沒有興趣;因為他們一切向前看,對祖先的遺產沒有任何興趣。

其實,Bloom最主要的還是對當時博雅教育的失望。他說在60年代,大家急著取消通識的要求,80年代,大家又忙著設定所謂的核心課程,於是出現兩種解決問題的典型反應;第一種就是要求學生在自然、社會及人文三大領域下的學系任選一到二門課程。這樣的想法主要是廣的考慮,這些課程多半是已存在的基礎課。問題是,這樣的學生變成什麼都懂一點,但在專業卻又很蹩腳。

第二條路就是所謂的組合課程(composite courses),由幾個不同科系教授,特別為博雅教育開設的課。這些課包括「man in nature」、「culture and the individual」等等,優點是能反映學生的需要,而且強迫教師拓展自己的視野,但問題則在於追求流行而缺乏實質性。一般而言,自然科學家合作的意願一向不高,因此課程的不平衡非常明顯。這些課程無法超越各自的限制,朝向恆久性問題的探討。而且課程常落入零碎化,這裡一點那裡一些。

Bloom認為僅有的解決方案,偏偏也是被廣為忽視的:透過閱讀經典,去掌握恆久性的問題,並思考為什麼這些問題亙久彌新。他指出,沒有共同關心重要議題的認識,就不可能有嚴肅的博雅教育。

Bloom覺得真正的博雅教育要求學生全部生命的激烈轉變,改變一切的行動、品味及選擇,所有以前的東西都無法免於重新評估與檢視。博雅教育讓所有的東西處於風險階段,而且要求學生能面對所有風險。醫科、法學及商業的學生,只想追求狹礙的專業,他們只是人文藝術學科的旅客而已。

1987年出版的一本書,現在重新省思,對我來說,多半能體會Bloom的關懷。其中唯一不能釋懷的,還在於,以台灣的環境,有多少學生可以承擔他所提倡的,經典閱讀的博雅教育?

田園將蕪,誰歸?

回南部二天,照樣一早就出門,沿著往山上的小路繞一圈,代替景美堤外便道的運動。

走著走著,赫然發現路邊的電線桿,貼著幾張賣地的廣告。看來看去,原來是兩張同樣寫著「法拍農地」的傳單:地都只有一分六,但其中一塊比較便宜,一分地65萬;另外一張則標榜「路邊地」,比較值錢,一分地要78萬台幣。

看到這樣的廣告,讓我警覺到,老家的農地價格最近確實跌了不少。這樣的價格,如果在老爸的那一代,他們一定借錢也要把它買下來。親家翁農地好幾甲,傳說就是有錢喜歡買農地,也因此,去逝時,留下不少地給姐夫二兄弟。

但慘就慘在,如大哥所言,現在縱然如此便宜,但還是沒有人想買。事實上,貼傳單的附近農地,我幾年下來已看了好幾張這樣的廣告。問題可能在前此的價格太高,乏人問津。只是不知現在降價,真的就有人買嗎?

大哥的說詞,認為大大不可能。他的解釋道出台灣農業變遷的心酸;以前農地行情好,是因為有人願意耕作,而且鄉下人認為有土斯有財,所以願意買土地保值。

但現在的情況大大不同,大哥他們已是碩果僅存的一代了吧!

每次回去,看到大哥及二姐,辛苦地在柳丁園噴農藥,幾次更因此藥物中毒昏迷,令人相當不忍。更何況一年到頭,除了過年休息及下雨不能出門外,他們幾乎都得泡在田裡工作。這樣的勞務,現代的年輕人誰能承擔!

雖然外甥從台北搬回老家,但他仍不是務農的料。最後也是就近找了一份工作,只有在週末撥空,幫忙二姐噴噴藥及採採果而已。姪子雖然在老家停留更久,大哥也從來不希望他下田;他知道,這不是他們這一代年輕人可以挑起來的工作。

有時不得不思考,那一天,大哥及二姐做不了時,那一大片地,看來只有轉手脫售。故鄉的家家戶戶,如果碰到的都是同樣的問題,那這些土地,以後要落到誰的手上?

想一想,情況實在不容樂觀。我唯一可以想的,就是學美國了。到時,有錢人就可以花小錢,買一大片田,然後買大大的耕耘機,採大面積的耕作;噴農藥時,更可以開著小飛機,聯合幾戶人家,從空中一鼓作氣,幫所有的農作物作一下噴藥美白的工作!

這樣的想像,不知何時才能成真?但果真如此的話,農村還會是農村嗎?這些不能上田的老人,他們又該如何排遣農村漫長的白日?

這樣的問題,有時真是不應該想;一想,就如余光中的詩一樣,「答案啊答案,在茫茫的風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