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 11月 29, 2007

許師父的原則

我每次質疑許師父為什麼不收新客戶,他就很生氣!

偶爾會有一些朋友,或因看到「教授爸爸週記」,或因為朋友介紹,知道了許師父這個人,來電或來信詢問如何找到許師父,我都不厭其煩地告訴他們:地點在哩裡?國術館叫什麼?甚至還教他們,如何跟許師父「嚕」,一次不行再多嚕幾次,直到他答應安排為主。

但還是有不少人仍然無法進入許師父的治療名單中。這也是為什麼我有時會激弄許師父的原因;我常常激他,功夫那麼好、修行那麼高,為什麼不能有菩薩的精神,能救幾個就救幾個?

他的生氣是有道理的!因為他就只有一雙手,而且隨著年紀逐漸衰老,他想逞強也已不太可能了。因此,他每次都義正辭嚴地反駁我:每天病人都塞得滿滿的,無法擠進去了!甚至,他回擠我,我的一些好朋友,因為中間休息,最近想重新安排,他都一樣回絕!他甚至有一天還咕嚨地說,想早一點退休回竹南,能接幾個就幾個,讓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講到這裡,我也只有嘆息!以他的功夫,應該可以幫更多人。不少人來自東部,有些更來自日本或其他國家;如果他還可以開放,可能也輪不到我介紹的人,在後面候補的已不知凡幾!但偏偏他就只有一個人,更且,他一直沒有傳人,要不然,將會有更多人可以得到他的幫助。

不過,被他推拿多年,我有時會閉著眼睛,專心地體會他推拿的過程,有時更仔細地看著他的動作及手法。最近,因為有所體會,我偶爾開始問他一些比較細節的技術問題。

例如,我發覺他在關節部份著力的時間比較多,有一次就問他為什麼?他與我這麼熟,沒有隱瞞地告訴我,關節是筋絡集中的部位,當然必須多花一點時間,只要這個部份的筋絡各歸其位,身體當然就會舒服多了。

透過這種慢慢套問的方式,我已能了解一般人最容易發生的五十肩、腰酸及急性腰扭傷(俗稱閃到腰)的原因及治療方法。而且,幾度對親友實驗,還真有所療效。

最近他說腰酸不能從腰推起,而是要從大腿內側及膝蓋後面的大條筋推拿,讓我恍然大悟。以前腰酸,就自己抓腰,或請人敲打腰部的作法,其實無補於事。看來,行家畢竟是行家,不懂的人只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

從與他的對談中,我逐漸掌握人類筋骨的分佈,及產生的病痛。我是不是能學會他的功夫,實在不敢講。但以科學的探索方式,理解病痛後面的邏輯,讓我倒是收獲不少。

他幾次開玩笑地告訴我,另外一間空房間,他打算整理整理,讓我幫忙他推拿幾個病人,尤其像蘇慧倫等這些明星。我也開玩笑地回應:這些人都是半夜才有空來國術館,那時我早已進入夢鄉,他真是空口說白話!

不過,有這樣的朋友兼師父,倒真讓我開了不少眼界!每一個星期六,我都帶著學習之旅的心態,去讓他推拿,也順便向他學習點我有所不知的筋絡之學。

星期四, 11月 22, 2007

評鑑!評鑑!

那一天,我相當疲倦地離開被評的學校。

我並不喜歡這種評鑑活動,拿著一堆指標,來衡量一個單位是不是健康,本身就很不務實。但作為一個教務長,我覺得我必須第一線地了解,台灣如火如荼推出來的高等教育大躍進,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東西。

我之所以疲倦,是有種種原因的。

看到評鑑被攪成如此形式化,就讓人不得不退避三舍。第一天早上,系所進行簡報時,召集人一看就知,公關顧問公司介入的種種痕跡。這樣一種表徵,也出現在訪評報告的一致化上;前此就聽說教學卓越計劃,有公關公司出沒的痕跡,沒想到這種客製化的產品,也已深入系所評鑑之中。真是哀哉已極!

另外一個令我搖頭的是,與學生的面訪也已失去了應有的意義。雖然有著形式的隨機抽樣動作,但被安排來的學生,卻彷彿經過格式化般,問不出所以然來。

這一個學校,其實嚴格執行點名制度,但當天,我面訪的20個學生,卻有14個被註明「聯絡不到」!被取代的,多半是工作人員,或是相當活躍的幹部。這樣的結果,能問出什麼,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經過這一次評鑑活動,我其實對高等教育的未來,有著深深的感傷!

這是一個新設的小型學校,數千名學生。照理講,如果好好規劃,它可以發展成不錯的文理學院。但一經訪談,我又覺得,這樣的學院在台灣,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

在美國,有名的文理學院,成功的重要關鍵,在於能收到頂尖的學生,加上願意花上心力栽培的老師。但在台灣,看到這一批後段的學生,只喜歡實務操作,對抽象知識所抱持的迴避狀態,我知道,這樣的理想,在台灣是很難達到的。

在這樣的學校,我只能說,苦的是老師。老師只能發揮無比的愛心,以拉拔的心態,能帶多少就是多少的理念,儘量幫助學生。從這些學生的眼神中,我看不到對知識的澄明之光。

但話說回來,在這樣的學校,優秀的老師恐怕也很難留得住。優秀的老師,有時需要千里馬讓他發揮及磨練,或是璞石(Diamond in the rough)讓他鑽磨。如果有某個老師,因為一時找不到教職,跑到這個學校,很可能一有其他機會,就會迫不及待地離開的。

我有時不斷在想,像這種只是形體健在、氛圍缺缺的學校,到底還有多少?而如果仍然執著於掛著「大學」的框框,到底還能持存多久?

我沒有答案,就是有答案,我覺得也無法做什麼。這是教育部留給我們的共業,我們必須一齊承擔!

星期四, 11月 08, 2007

中年同學會

人到了中年,變得比較喜歡開同學會。

大學同班同學,最近又在台大尊賢會館開了一次同學會。我因為週日有事,無法參加,但接到電子郵件,才知多年不見的幾個同學,有的遠從高雄,有的則從花蓮趕到台北。但最可貴的則是,移民美國的同學,千里迢迢回到台灣,思念的仍是以前同班的這一批人。

我這些大學的同學,自67年畢業以來,有近20幾年未見。幾年前的偶然舉辦,現在竟然辦出興趣來。只要有美國的同學回來,就一定招朋引伴,非得聚會不可。以目前的頻率來看,每年已是至少一次的規模。

中年的同學會,其實聊的多半還是過往的事蹟。

像幾天前,兩位在郵局服務的高中同學,趁著其中一位到台北受訓的機會,約我碰個面。因為多年不見,我勉強不喜外食的習慣,與他們約在台大附近的餐館吃飯。席中,所聊的事,無非都是同學之間的過去及現況。最後因為談到政治,眼看火花快要成形,我趕快結束這場飯局,大家相約下次再見。

這一頓飯,因為手機的方便,找到另一個久未見面的國小同學。這個同學有一段期間,曾移民加拿大。最近,因為小孩已經成年,夫妻乾脆再度返鄉,仍然進行電子工廠的事業。那一天,這位賺了不少錢的同學,大方地邀請一批國小的同學在景美景豐樓相聚,由他作東請客。

那是週五的晚上,7、8個同學圍成一桌。40年不見,大家已經各有不同的際遇。請客的同學,除了賺了一堆錢,則是已然微禿漸老的身軀。我看著他蒼老的眼神,深覺時間真的不留人。

另外一個同學,則是官拜少將。身強體壯,爽朗的聲音,伴著大口喝酒的豪氣,儼然變成大家羨慕的焦點。這位同學自陳,以前帶著書包到學校,根本就沒有打開過,整天就是玩。沒想到,之後進了官校,讓他找到另一條出路。

對照將軍仕途的順利,另外一位國小成績一向不錯的同學,則頓感造化弄人。他原在中科院服務,因為中校到頂,無法再往上爬升,只好申請退休,現在為同學的電子工廠做事。席中,他二度問官拜少將的同學,他如此順利升官的原因,但似乎也沒有得到所要的答案。

這一批國小的同學,最近已經相約要到花蓮續攤。身為將軍的同學,因為管轄的範圍遍及全台,所以邀請大家到花蓮走走,由他在那邊的友朋接待。他們這次並沒有特別邀請我,我恐怕也沒空,看來我失去一次好好見證權勢同學的影響力。

其實,參加幾次同學會後,我真是有著深深的感觸。年輕時,大家努力打拼,根本無意於同學的聚會。只有到了中年,或小孩已經長大,或是事業已然有成。此時,才有空回頭,想找回前此小時的記憶。看來,喜歡同學會的時候,基本上也是我們已然衰老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