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4月 23, 2003

國家圖書館何處去?

幾天前,參加了為70年館慶而舉辦的「國家圖書館發展策略與展望座談會」,我大大地質疑當前國家圖書館的定位及館藏發展的問題。

我本來不想參加這個會議,因為當天下午在師大有一個友情贊助的課,我不願棄學生於不顧;另外一個主要原因,則是參加的會無數,但多半是政治及社會聯誼居多,發揮實質效益者少。但在會前一天,我聽說國家圖書館莊館長親自點名一定要我參加,因為他知道我一向敢言,因此要我去好好「放炮」一番。

一聽到這樣的傳言,我感覺不去似乎有違善意。但為了不要空手而去,我會前前一天下午,在明目書社與中央研究院的研究員及民間學者聊天,順便徵詢他們對國家圖書館的看法。我得到的訊息顯現出兩個主要問題。

其一為國家圖書館的開放時間不夠長。民間學者楊碧川告訴我,他以前在桃園工作的時候,常常下班時趕到國家圖書館找資料,但偏偏國家圖書館當時重要服務都較早收班。這令他很生氣,他認為只要幾個工讀生就可以讓更多人受惠,但國家圖書館似乎不如此思考。

另一個由中央研究院研究員提出的問題,則直指館藏缺乏特色的缺點。國家圖書館以前以其善本書揚名海內外,現在則是以其使用率高而揚名台灣,但可惜後者的使用率,卻是由學生讀者群而墊高的。善本書的館藏雖然重要,但卻突顯國家圖書館無法隨學術界的需求與時俱進,仍活在五千年輝煌舊時代的事實裡。從學術界看國家圖書館,總覺得它的西文館藏不如一個大學圖書館。台灣本身出版的中文館藏當然無出其右者,但如果以此驕人,那就顯示國家圖書館的格局未免太小。

這必然涉及到國家圖書館的定位。國家圖書館位於全國圖書館金字塔的頂端,它的收藏不管是數量或品質上,都應該是全國之最;這不僅包括國內的館藏,更應及於國外的收藏。而且不只圖書及期刊的收藏,更應及於手稿、地圖、樂譜、電影等多媒體資料。只要看看美國國會圖書館、國家農學圖書館、國家醫學圖書館如何經營,就思過半矣。因為國家圖書館位於頂端,它的服務對象一向有所限制,學生並非它所應該服務的主要對象,學術界的需求才是它的主要目的。國家圖書館當前使用量如此之高,突顯的是國內的學校圖書館發展不健全,才會讓學生在自己學校找不到資料的情況下,蜂擁而至國家圖書館。這種現象,不只非國家圖書館之福,更非學術界之福。

那一天我最後還是提早下課,趕著結束之前到國家圖書館的會場。我當天主要的發言,就鎖定在國家圖書館定位的問題,我更嚴肅地提出「如果馬克思在台灣,他寫得出資本論嗎?」及「傅柯在台灣,寫得出性經驗史嗎?」兩個問題,挑戰國家圖書館的工作人員。說實在話,我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得懂我講的弦外之音。希望他們真的知道馬克思在哪裡蒐集資料及撰寫資本論,否則我就白忙了一場。

回想起來,我那天講得有點激動,事後也有點後悔如此直接。但看到大家似乎都有科技決定論的傾向,看不到研究人員的真正需求在那裡,那種場合,我就是忍不住,還是不客氣地講出來。是非留給他人論斷吧!但希望良藥苦口,期望國家圖書館真能思考學術界的需求,確實掌握國家圖書館該有的定位。或許哪一天,台灣的馬克思真的會出現在國家圖書館,從早上一開門直到晚上關門,都像蜜蜂一樣編織他的驚世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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