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4月 20, 2005

玻璃屋讀書客


幾年前,當圖書館館長時,在圖書館旁邊蓋了一間閱覽室,因為屋頂及週邊是透明的玻璃,所以又叫玻璃屋。

玻璃屋的頂蓬設有自動窗簾,白天太陽出現,陽光轉強時,只要按鈕一按,就會逐一逐一地關起來,看起來很壯觀。

這間玻璃屋從此變成學生的最愛,期中及期末考時更是 24 小時開放。有一段期間,學生還要求每天都能 24 小時開放。其實,我可以體會有部份學生讀書的熱切,尤其法律系的學生,為了司法官及律師的考試,已經將玻璃屋當成家了。看他們一箱一箱的書堆在座椅旁邊,打算長期抗戰的樣子,我深受感動。

然而,當時為了擔心半夜的安全問題,最終並沒有答應。雖然,我試圖與這些建議的學生連絡,想談談如果他們願意組成糾察隊,負責讀書學生的安全,我可以考慮建議學校答應他們的要求。可惜最後沒有搭上線,想法就此打住。

上學期,校務會議開會時,學生代表再度提出全天開放玻璃屋的請求。我起來幫他們講話,指出學生喜愛讀書應該多予鼓勵。而且,號召一些願意晚上工作的工讀生負責玻璃屋的管理,其實並非不可行。會後,校長一定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因為沒多久,玻璃屋果然開始 24 小時開放了。

最近,幾度上課時,我總會順路繞道玻璃屋看看讀書的情況。果然都是高朋滿座,而且愈接近戶外教室的座位,家當擺得愈齊全。

看來這些學生是圖書館玻璃屋的新移民,待在圖書館的時間鐵定比留在家裡的時間長。有幾度,週六上碩士在職專班的課時,我也會去看看玻璃屋的動靜。其中讓我最為動容的是,幾個法律系的學生,竟然將六法全書讀到破舊變形如攤開的大字典!

近幾年,我與博士班學生讀 Scott Lash 的《Critique of Information》讀到脫頁,已自認是了不得的事跡;但與這幾個學生比起來,我真是自嘆不如。更令我佩服的是,他們讀六法全書時,還不斷在上面貼上黃紙條。有一次,我好奇地湊上去問他們貼那多紙條幹什麼?這位學生告訴我,這些都是判例或補註,前輩告訴他們,如果他們貼的紙條,讓六法全書一本變成二本厚的時候,就是他們考上的時候了。

聽了他們的說明,我除了讚嘆還是讚嘆!一本六法全書讀到近於破爛已經不容易,那已近於必須將法條全部記起來,再加上判例及註解的累積,這些學生非有驚人的毅力實在難以達成。

這也是月前,吉林大學法學院院長來校訪問時,我導覽他晃了一趟圖書館後,執意要帶他到玻璃屋,看看台灣法律學子讀書情況的原因。近幾年,新聞媒體老是報導,台灣學生用功程度不如大陸學生,但看看這些學生如此苦讀﹐又當何解﹖

那一天﹐吉林大學的參訪團真的看到翻爛的六法全書﹐還將學生讀書的情況拍照留念。他們的感受如何我無法預知﹐但這些學生的勤奮精神﹐在後現代的社會裡﹐確實已經難得一見了。我私下其實很為學校高興﹐因為這些學生的讀書態度﹐鐵定會影響其他同學讀書的氣氛。這是最近學校提升教學品質﹐一直想達到的目標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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