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2月 02, 2005

如何「視病如親」

月前邱小妹妹在台北市仁愛醫院被當人球的案子,鬧得沸沸湯湯。社會輿論對這個事件的報導與批評已不知凡幾,馬英九還痛心地流淚表示,從小到大看到醫院的匾額,寫的是「視病如親」,竟發生醫院讓病人轉診他縣的弔詭現象,他因而痛心建議醫師應把病患當成自己的孩子設想。然而,現實的醫病關係,顯現的卻是如假包換的二元世界,亟須努力彌平。

這樣的二元世界,與傳研所博士班學生讀書時,在《病患的意義》這本書中得到最好的描述。這本書的作者自己罹患多發性硬化症,在多年的治療中,發現疾病被醫生和病人以不同的方式所體驗。醫生因為職業訓練和思維習慣,傾向由機械論角度看待病人的軀體,脫離病人的個人和社會情境,這種軀體變成僅是科學對象,是一個由細胞、組織和器官組成的集合體。由此,醫生常將疾病理解為軀體症狀的集合,透過醫學術語的命名,認為即可掌握疾病的本質,對症下藥。

但病人的角度卻是截然不同,病人往往以整個身心來體驗病症對日常生活的影響。換句話說,醫生體驗的是疾病,已經被確診的某種客觀意義的疾病;病人體驗到自己是活生生的病患,負載著主觀感受的病症。

這二者最重大的差異,出現在醫生與病人間對生活時間與客觀時間體會的不同。醫生傾向於使用客觀時間(鐘錶的時間)來看病人,但對病人而言,客觀時間對病人已經沒有多大意義,病人對當下病情體驗產生的時間觀,比任何客觀的時間都要長。這種時間觀,具體化在病人異常急切、醫生卻無動於衷的二元世界中。

作者透過自己的體驗,提出三種解決醫病關係的建議。第一是移情理解,建議醫生通過身體體驗的基礎,與病人共享生活世界;第二為改善病床敘述,不再是簡單的病史記錄,而是患者自述對身體、自我和世界雜揉的困境;第三是重思治療關係,其實在「治療」和「治癒」之間,很多病人所要的只是傾聽、理解與關心,而不是利用藥物及醫學科技企圖「治癒」自知無法痊癒的病症,可惜醫生因為訓練所制,常常無法看到這一點。

醫病的二元世界,如果能被醫學界重新思考,或許像邱小妹妹的例子不至於會再發生,而對病人而論,也比較能得到醫護人員像個「人」般的照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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