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校園,除了作為學生上課的場所,進行知識的傳遞工作外,其實也是不同民眾運動及娛樂的場子。
只要一大早,走一趟台大,就知道這樣的說法所言不虛。圍繞著傅鐘旁邊,就有幾個中國功夫的場子,包括我已參加十幾年的太極拳團體。再往前走,台大圖書館的門口,是元極舞的場子,一大早,鮮紅上衣的一群婦女,在圖書館門口的廣場運動,煞是壯觀。圍繞著醉月湖,也有幾個場子,每天早上在做著各種不同的運動。而新蓋的小巨蛋旁,也看到幾場團體活動,包括原來在農學館旁的法輪功團體,現在也搬到小巨蛋旁。再繞過來,圍繞著體育館,也有三三兩兩的運動團體,做著沒有人知的各種活動。
還有其他場子,如果沒有人帶,一般人根本不知它的存在。出國前,有一天早上,我在爬竿的地方,表演雙腳懸空,雙手各抓一隻竿子往上攀爬時,被一個少林拳師父看上。他看我臂力及手力不錯,認為是練武的人才,因此邀我到台大獸醫系旁的空地去練拳。去了幾次,我就承受不了,慢慢放棄了。邁入中年,要像年輕人般蹲馬步,還真不是那塊料。回國後,有時早上散步經過獸醫系旁,已看不到這個場子的蹤跡了。
自從民國 74 年搬到溫州街,我就一直沒有離開的打算。不搬離的原因有很多種,除了書店多,買書方便以外,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台大就像我家的後院,提供我平常不可或缺的運動場所。我尤其更離不開已參與 20 餘年的太極拳社。有一個太極拳的場子在鄰近,讓我可以不斷浸淫拳術的奧秘,是我不想離開的主因。學習中國功夫,如果把它當成一種技藝,有一群熟悉的人一齊摸索,比較能精進功夫。
想一想,在這個場子這麼久,不少原來的同伴早就都已不見蹤影。民國 72 年我剛參加時的一位師兄,我已忘了姓名,現在大概已不在人世。而卜少夫先生,也許久未看到了。前中國時報社長楊乃藩先生,聽說多年前已經病逝。他常常是一早起來走幾趟校園,然後再來練拳。他的習慣是翹著嘴打拳,而且是不跟著大家的節奏,自打自的,每次都是自己打完時大夥還沒有結束,但他一向自己打完拍拍屁股先走人。他太太打得比他好,而且最會央求柯老師練老式的太極劍給我們看。可惜最近也看不到她了,不知還健在否?
目前這些老朋友,還在場子活動的,大概只剩趙師兄及史錫恩大法官了。趙師兄每天一大早必須從南京東路四段附近的公寓趕來台大,他其實行動已經不如當年靈活,但一定不放心柯老師留下的場子吧!只要身體許可,他一定慢慢踱過來。史錫恩大法官當年也是場子的常客,後來因為搬走,消失了一陣子。前幾年,他搬回溫州街的住家,因此,現在每天都會出現。他的習慣是不打鄭曼青先生改良的37式,只打老架的108式太極拳。他還有一個特殊的習慣,打拳時一定要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最前面本來是一向留給老師,讓大家邊打邊觀摩學習的地方,但他就是大無畏地往前面一站,跟老師平分秋色。或許當官已久,他慣於帶頭吧!
我想,只要有這樣的場子在附近,我今生今世,應該會老死溫州街吧!最近,我對太極拳的體會又加深一層,更讓我對台大後花園的眷戀加深。我並不覺台大特別漂亮,與清大比起來,它就少了林木蒼蒼的感覺。但台大提供的這些場子,卻讓我一時三刻,還不想離開。
也許,哪一天,我的功夫練就完成,我可能才會起心動念,搬離溫州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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