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見的李漢國,幾週前又回到台灣。我向他提議,找個機會再聚聚吧!
那幾天,我正忙著到新疆的事,他也還未底定,我們就約著等我回國時,再找幾個老朋友吃吃飯,聊一聊。
7月13日,李漢國打電話給我,問我隔天晚上有沒有空?他說魯董及正一他們都會來,要我去坐一坐。
那個週六晚上,我6點多到漢國策府,幾個老朋友赫然都已在場。最令我驚訝的,莫過於久不見面的周公,竟然隨後也出席。有一段時間沒有看到他,再見到他,特別令人感覺難得。
那一天,李漢國自己準備了一些拿手的手藝,十幾個人就著長桌,吃起他拼揍出來的晚餐。
中文學門的聚會,以我歷來的經驗,非喝到盡興,是絕不干休的。當天李漢國貼心地備有一瓶威士忌,幾杯酒下肚,聲音逐漸蔓延開來。
喝到最後,只有善酒的周公,就是兀自不喝。任憑大家怎麼勸,他就是不動杯。追問之下,直推說肝不好,醫生勸告他不能再喝。以為他不喝威士忌,另開了紅酒,看他會不會喝,結果他鐵了心,仍然還是不喝。
這一下場子瞬間冷了下來。前此的飯局,只要周公在,一定是他么喝著大家拼酒。他的名言就是「乾了!乾了!」,如果有人遲到,照例他都會大喊「罰三杯」!如果有學生講話稍不得體,他也會么喝著「罰三杯」!
因此,要跟周公吃飯,必須要有心裡準備,不醉不歸!也因為如此,有周公的地方,一定是熱鬧滾滾,絕不冷場!
但當天,他突然不喝酒,確實把大家給鎮住了。不管理由是真是假,整個場面就是熱不起來。
他倒是講了一句令我陷入思考的問題:教務長可以在立報寫一篇,一向愛喝酒的我們這一群人,為何有些人,開始滴酒不沾了?
他這一問,我轉頭一看,果真一桌人,已有不少人都陸續被頒了禁酒令。每個不能喝酒的人,都有一套自己的辛酸史。
正一已經好久滴酒不沾了。10年前,據說他也是用大杯喝高梁的好漢,他與高志常常在新店的熱炒攤子,如此消磨過青壯的時光。曾幾何時,腎臟出了問題,醫生強力禁止他再喝酒。他現在每天運動,而且做到滴酒不碰,每次只與我們乾白開水。
中研院蔣副所長,以前也是可以喝兩杯的人,但一次輸血的意外,讓他感染了C肝。幾個月的干擾素治療,雖然病情受到控制,但他也變成不敢喝酒的一群,只偶爾嚐嚐紅酒,陪大家盡興一下。
其中轉折最大的是人二。他以前是喝酒不經舌頭,直接倒進喉嚨的酒國英雄,每次一喝一定非盡興不可。但去年,肝指數突然飆到一千多,經過急救及一段時期的調養,目前肝指數穩定了下來,但也因此變成怕酒族,說不喝就是不喝。任憑魯董怎麼激將,就是不動如山!
當天,我問他,肝為何出了問題?他說2、3年來,他一直有熬夜的習慣,而且多半天亮後才入眠。身體過度消耗,加上愛喝酒,他的肝已負荷不起。還好發現得早,能夠補救,但他已不敢再拿生命當賭注了!
聽了人二的談話,讓我驗證最近大陸領導階層,恐怕也都是因為健康問題,慢慢都戒了酒。一次新疆行,兩回晚宴,主人都主動不喝。隨行陪伴的姐妹校蘇校長,更是節制得很。而南廣的劉校長,不斷提醒我們:酒還是少喝的好!
這與多年前,我們和大陸學者接觸的經驗,有著非常巨大的反差。想當年,他們來台時,酒不盡興,根本就不算招待!我仍記得,吉林大學的主管,碰到我們這一批不會喝酒的書生,那種不滿足的臉龐!
多半是健康出了問題,50幾歲出頭,各種指數都已超出該有的標準,不得不罷酒了吧!
話說回來,對我們這些只能喝些小酒的人來說,這倒是一種解脫;因為,我們開始沒有那種,為了英雄氣魄,強迫自己喝酒的壓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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