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 12月 23, 2006

讀書會! 讀書會!


比起上課來,讀書會讓我有更大的成就感!

幾年來,這一批學生陪我讀了《日常生活的自我扮演》、《信息方式》、《真理與方法》、《純粹理性批判》、《存在與時間》、《性經驗史》、《知識考古學》等西方原典,看他們一路相隨,令人甚為感動。與一般學生比起來,這些書對考試無益,又硬得要死,但他們卻興趣高昂地隨我一路攀讀,確實難得。

去年11月,我們回頭研讀佛經,不到一年時間,我們又一個字一個字地,讀完《六祖壇經》、《維摩詰所說經》及《金剛經》。不可否認地,有些參與者來來去去,但也有幾個,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情義相挺。

月前,我們又回到西方的原典。這一次,我們讀的是佛洛伊德的《釋夢》。這一本書,大學時代早就買過,但一向都只是擺在書架上好看。那種視經典為畏途,生怕讀不下去的心態,讓這一本書如天書般,一直高不可攀。

沒想到,真正讀下去以後,才發覺相見不如聞名。這並不是很難讀的書,因為佛洛伊德用了很多的例子,讓整個閱讀省力不少。但其實殊可爭議的是,這一本書彰顯了佛洛伊德,主觀性釋夢的斑斑軌跡。

這些主觀性,在第六章尤其明顯。當佛洛伊德試圖在這一章,利用凝縮作用、移置作用及表現力,提出他如何研究顯夢與隱夢的關係時,我彷彿看見了一個語言學家,以語法結構想找出人類夢中的標準結構。而移置作用,其實就是語法結構中,詞彙所顯現出的象喻;透過潛意識的稽查作用,夢中的表層符號,通常有其隱藏的深意。

這也是佛洛伊德的釋夢發揮的地方。他從夢中出現的象徵,掌握病人潛意識中的真正意圖。然而,最令人深覺納悶的,還在這些釋意的隨意性。

例如,依照佛洛伊德的釋夢學,下述的符號各有其特定的象徵:
(1)帽子是男子(或男生殖器)的象徵。
(2)「小東西」代表生殖器,「被車碾過」是性交的象徵。
(3)建築物、階梯和井穴代表生殖器。
(4)台階、梯子、樓梯以及在它們上面走上走下,都是性動作的表示。
(5)人代表男性器官,風景代表女性器官。
(6)箱子、盒子、壁櫃鼻爐子代表女性器官,中空的物體、船和各種器皿也是如此。
(7)一切長形物體如手杖、樹幹和雨傘可代表男性器官,一切長而尖銳的武器如刀、匕首和矛也是如此。

從這些象徵的特定解釋中,我們隱然看見佛洛伊德有一本性隱喻的字典或工具箱,只要病人夢中出現了那些符號,他自然可以從工具箱中,找出解釋病人潛意識中的意圖!

看了如此隨意的指涉,我們這一群好書客,都不覺大吃一驚!也深深地好奇,佛洛伊德如此解釋的來龍去脈。當然,我也因此比較能體會,Karl Popper為什麼會批評,佛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學並不是科學的原因。

字裡行間,真的可以看得出來,除了貌似科學方法的釋夢學外,佛洛伊德尋找一切案例的目的,只是為了證明他的性壓抑學說的完美性!這離Popper否證論的理想實在太遠了!

但這些批評,並無法掩蓋佛洛伊德的偉大之處。他對潛意識的深入探討,性壓抑假說的提出,在在都讓他在歷史的洪流中,永遠屹立不倒。

對於《釋夢》,我們大概還須二到三次,才能將這本佛洛伊德的成名作讀完。但私底下,我們已經決定很快地將佛洛伊德了結,趕快轉向布迪厄的《國家精英》!

星期日, 12月 17, 2006

公共圖書館何往

月前,世新大學社會發展研究所的一位研究生,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說他的指導教授王志弘老師,要他找我當論文的口試委員。

雖然對王志弘老師的研究及學術動能非常佩服,但要我當社發所碩士論文的口試委員,這確實是讓我覺得無法想像的奇招。當學生告知我,他的研究是以文化治理的角度,分析台北市圖書館的問題時,我終於恍然大悟,並答應他的要求。

日前,這一份論文已通過了考試,學生也順利拿到學位。說實在地,我非常喜歡這份論文。原因之一,在於它以批判的角度,審視公共圖書館當前的所作所為,這些都是我一向關懷的面向。我現在因為事忙無法多寫,但看到他將我想講的都講出來,確實令人無限暢快。

其中,作者直指圖書資訊學所發表的文獻,可以大類分為經營管理類、建築設計類,及資訊科技類三種。旨哉斯言!圖書館界這幾十年的探討,真是以這三個類別最多。作者以一個行外的人,一看就知其玄機,真是厲害。

另外,作者針對ISO認證追求所產生的問題,亦有所著墨。ISO認證講求的是效率,這似乎與圖書館追求專業的理想有點距離。其他如誠品化的經營模式,作者也從讀者的反應中,得到並不全是肯定的例證。智慧型圖書館的推出,作者也批評,並未真正省了人力,反倒造成物化的系統,讓沒有辦卡的公民,根本無法享受這樣的服務。

所有這些探討,真是言人之所未言。口試會場,我就坦白告訴委員,這樣的分析角度,在圖書館界是不可能出現的。因為在圖書館界,敞開雙手,大力歡迎新科技,反而是最主要的思潮。作者小小年紀,就看出這些問題,社發所訓練的深度,當然大有關係。

其實,最令我點頭的,莫過於,研究結果指出受訪的館員,普遍認為自己只是文化勞工,每天忙碌的都是程序性的工作。他們覺得自己離專業很遠,更擔不起作者想要探討的文化中介者的角色。

當天,來自銘傳大學建築所的黃老師,也講出自己的親身經歷。她納悶地指出,國內的圖書館員似乎失去了焦點,館藏的重要性,及提供讀者滿意的服務,她從公共圖書館使用的經驗中,一直都無法感受到。

黃老師的一席話,確實令我感受良深。我也指出,台北作為一個大都會,有不少外籍人士,及流浪學者。後者指的是具備一定學位,他們對資訊有其必要需求。但因不屬於任何機構,注定無處借書,而公共圖書館對這二類讀者,因為西文書及學術書刊的不足,也注定無法滿足他們的需求。

這樣的問題,也延伸到移民工及外籍配偶的服務問題。圖書館目前為她們辦的識字班,基本上是天朝的角度,根本有違這些移民工的需要。不能提供這些人母語的讀物,談不上真正照顧弱勢族群的需求,而這對公共圖書館所謂「公共」的理想,其實有點諷刺。

當天談到最後,我們一直關心的,還在於環繞文化公民權及社會空間的角度,圖書館能做什麼的問題。我也一直建議,作者能朝這個角度思考,為未來的公共圖書館擘劃可行的未來走向。除了發揮專業服務及蒐藏重要館藏的核心工作外,圖書館界如果能將圖書館建構為社會空間,強化追求文化公民權的理念,應該比較能提升圖書館員的社會地位吧!

星期四, 12月 07, 2006

學生的體檢報告

那一天,新鮮人守護神的時段,與約談的學生在翠谷餐廳吃飯時,不經意看到一位學生的體檢報告,年紀輕輕,竟然膽固醇超過200!驚訝之餘,我要求所有學生下次見面時,拿體檢報告給我看,讓我了解他們的身體狀況。

就在上週三下午,一半同學果然如約拿來體檢報告。一看下來,發覺沒有問題的學生真是很少!除了膽固醇過高外,貧血、心跳過快,及白血球過多者間或有之。我看著醫生建議回診或是3個月複診的紀錄,問他們有沒有做?

結果是沒有一個學生將這些資料放在心上,據說家長看完也沒有什麼反應!當天下午,我雞婆地告知他們,高密度脂蛋白及低密度脂蛋白的差別,還有建議他們多吃鹼性的食物,諸如醋、檸檬及酸梅,還有多吸收有助於心血管的單元不飽合脂肪酸如橄欖油等。

他們聽不聽得進去,我實在不敢說。但看他們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毛病,又不當一回事,實在很為這一代的小孩,擔心他們的未來。

為了了解研究生的健康狀況,我也同樣要求研一的新生,將體檢報告讓我看看。讓我心驚的是,研究生比大學生不遑多讓。除了一個沒有帶來,9個中,只有一個學生的體檢報告沒有任何紅字!其他的學生,都至少有一個以上的指標是代表異常的紅色。

看了這些指標,有脊椎側彎者、血醣過高者、貧血者、尿酸過高者、膽固醇過高者、三酸甘油脂過高者等等。其中一個,更是六高族:血壓過高(160/90)、尿酸過高(8.9)、膽固醇過高(231)、三酸甘油脂過高(218)、白血球過高及心跳過快(92)。

對這一位六高族,我苦口婆心地要他一定要小心,除了食物的控制外,要求他務必要回診,看看如何將這些指標一個一個拉回標準值以內。

這些學生只是一萬多個學生中的20名成員而已,沒想到結果已如此令人震驚!如果將樣本放大,實在不敢想像結果會如何?以前的報導,多說學生近視者多,但一延伸到大學,沒想到問題已擴展到其他的身體部位。

由這些健康報告,讓我深思,台灣的教育體制,除了斤斤計較於考試的競爭力外,是不是該讓學生更了解健康的重要性?要不然,出現了血管阻塞的天才,又有何益處?

這樣的教育,應該是要訓練學生,好好注意病從口入的嚴重性。日常食物中其實有不少的誤區,如果不確實掌握,逐漸累積下恐怕後果會極為嚴重。

尤其現代的小孩,最喜歡吃路邊攤。路邊攤一向多鹽、多油,更喜歡油炸,這些一向是膽固醇及高血壓的溫床,加上又愛喝碳水化合物的飲料,造成三酸甘油脂的增加。年紀輕輕又有高尿酸,都是愛吃肉及海鮮的結果。如果在平常的教育中,不斷提醒他們注意,加上定期的體檢報告,應該會讓這些學生更健康吧!

10幾年前,在美國讀博士時,我就見識到,威斯康辛大學的大學生,對健康食物已很有概念。中午,常看到他們一盤生菜沙拉當午餐,甚至有一些乾脆以核果果腹。這一些食物,都是比較健康的食物,問題就在於不可口,就怕我們的學生無法接受而已。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讓這些學生培養運動的習慣,運動適量,是消耗這些廢物最好的方法。只是,這恐怕比控制食物更難達到。如果不是狀況嚴重,這些學生是不會把運動當一回事的。但就怕,要當回事的時候,又已經太慢了。

星期四, 11月 30, 2006

充滿挫折的教師

11月25日下午,阿慶打電話給我,說他到師大,買了一些書,因為還有一些時間,想找我聊聊。

那是週六的下午,許師父請假,所以我沒有去推拿。利用這樣的假日,我約好華藝公司的嘉雲,及在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幫忙的詩媛,在明目書社看《圖書資訊學研究》最後的清樣。這份我主編的轉型刊物,打算在12月2日的年會,將第一卷第一期發給所有會員,因此趕著確定最後的內容。

因為有事,我本來想推辭阿慶的約見。但轉而一想,從口氣中,他似乎有很多事要說。這幾年與他接觸的經驗,知道他為了找教職已歷盡磨難,雖然好不容易在一個私立學校找到工作,但投入與得到的肯定,好像離期望甚遠,他一定是要找我吐吐苦水。

我最後與他約在漢國策府見面。見面後,他先拿一本當期的《天下》給我,問我看過沒?我說還沒有,但這一期的內容日前曾經被報導過,所以並不陌生。

不過,我還是在那一天下午,從頭翻閱了這一份探討台灣高等教育競爭力的雜誌,邊看邊聽阿慶的心情。

看來,他最近的挫折真是不少。一向充滿樂觀,一直把教書當為人生召喚的阿慶,看來信心已開始動搖。他抱怨著,雖然自己是正職的教師,但因為是輔導老師,因此在這個私校中,一直都受不到重視。無論他怎麼努力,作任何事想幫忙學生,但總比不上能幫學生準備考試的老師!

那一天,他首度提到他的疲倦及失望,竟然告訴我他滿適合到業界去當業務!這樣的話,從一個一向對教師充滿期待的年輕人口中講出,確實讓我暗暗吃驚。我只能安慰他,初次工作,有時總會碰到不如意事,但隨著時間及年紀的成長,自然會慢慢融入工作環境,會從工作中找到無限的樂趣!

他告訴我,他已經29歲,已不算年輕。這種年紀,還要歷經質疑與折磨,他不知值不值得?這也是他開始有想離開教職的念頭的主因。

那天我並沒有給他任何肯定的幫助,後來因為嘉雲及詩媛改約到漢國策府見我,她們到時,我與阿慶的對話不得不結束,他也離開了。

沒想到,隔了兩天,他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信中的開頭寫著:「老師,我想請教您,我想辦一所學校,您認為可行嗎?」他說他要辦的學校是一所完全學校,從幼稚園到大學都有的學制。

他會有這種念頭,是因為自從念世新開始,他便想像自己哪一天也會站在講台上。畢業時,更常想像自己當一個老師的樣子。這一路走來,他的方向都沒有變。

他說週六那天,會問我退休後有何打算,原因是他覺得我是一個很有心、學識豐富,同時也是很願意幫忙學生的師長。他覺得這間學校一定要有像我這樣的老師。最後他不忘說如果他有錢或是能力來辦這件事,一定會邀請我來幫忙主持。

看了這樣的信,我覺得如釋重負。看來他已恢復正常,又開始做夢了。我回信說,他是不是中了樂透?但也不客氣地指出,以台灣當前出生人口下降,學校又如此多的情況,辦學是自討苦吃。

但我也不忘告訴他,如果台灣的學費能夠自由化,我最想辦一個Liberal Arts College,好好從教育、而不是技職的角度,訓練一批具備綜合素質及獨立思考的世界公民。因為經費充足,當然也可以照顧雖然貧窮但卻具備潛力的學生。

但說實在地,教育部管制如此多的的台灣,這樣的學校是不可能出現的。我看到逐漸成形的,反而是同一性很高的「教育部大學」!看來,阿慶的願望要實現,真不知要到何時矣!但一方面,我也為他高興,因為有夢最美,管它能不能實現!

星期一, 11月 27, 2006

不分系 談何容易

最近,媒體不斷報導,不少大學開始推動一、二年級不分系,從這些跡象顯示,不分系在台灣慢慢儼然成風,教育部更是公開表示支持。

這樣的問題,世新大學未嘗沒有想過。我就曾為此,與牟校長經過多次的討論;牟校長以他在美國大學教書及行政多年的經驗,慎重地告訴我,就時空背景而論,在台灣,實施一、二年級不分系,有其尚未成熟的局限存在。如果未經詳細思考,貿然實施,可能未見其利,反見其害。

牟校長指出,實施一、二年級不分系,代表一、二年級的課程必須是橫貫人文、社會、理工等各大領域的通識課。要開出這樣的課程,如果不是學系發展均衡的大學,如何能提供多元的師資,挑起一、二年級跨越學科的通識課程?

以這樣的角度來看,國內沒有幾個大學夠資格,推出這樣的基礎課程。數十年高等教育的畸形發展,國內的大學都已專業化太深,尤其重工科輕人文的趨勢,更非常不利於一、二年級不分系的理想。當前由一個學院單獨推出一、二年級不分系,或是釋放學生員額推動學位學程的作法,都沒有解決這個客觀的限制。

其實,最重要的還在於通識課該怎麼教的問題。以一、二年級不分系最有名的芝加哥大學及哈佛大學來說,通識課是被非常看重的課程,每一門課要求學生必須研讀的書籍及原典更不知幾凡。

對這二個學校來說,一、二年級是不容馬虎,必須紮紮實實打造基礎涵養的課程。

然而,通識在台灣早已變成營養學分,開出的課程真是五花八門,以芝加哥及哈佛的開課方式來看,台灣專業化已深的各大學,又有幾個老師能像美國名校般,透過深入的閱讀及討論,訓練學生如何思考?如何挖掘人類社會所面對的種種議題?

再者,當前各校的科系,歷經教育部的規範及歷史的發展,都已具備固定的學生及師資員額。一、二年級不分系的後續發展,就是三、四年級的學生決定主修領域,以台灣目前熱門科系的社會價值觀,最有可能的發展是一個科系獨大,其他科系則揠旗息鼓,教師等著來年被解職!

作為學校的主管,在這種情況下,是該讓這個熱門科系多聘請老師,愈來愈大?讓其他科系自然解散、老師回家?但如果那一天風潮轉變,又該怎麼辦?

美國的一、二年級不分系有其成熟的條件,當年筆者為了比較台灣及美國大學生圖書館使用的差異,曾到威斯康辛大學麥迪遜校區的物理系及化學系,要求提供三、四年級的學生名單,結果竟然都只有十幾名學生,以這兩個系作為主修!

但因為物理及化學二系的發展重點在博、碩士班,大學部學生少並不受影響。但以台灣當前員額早已欽定的情況下,如果沒有先想好解決方案,發生像美國物理系及化學系的情況,有多少教師必須中年失業,匆匆走路?難道這是一個負責任的學校該有的作為嗎?

這些問題如果不思考清楚,只形式地推出一些不三不四的制度,到底會有何成效,實在令人不得不深深地質疑。

星期一, 11月 20, 2006

火紅的許師父

大陸說人家很紅,以火紅名之,最近許師父果真火紅,因為他上了報紙。

幾週前,我去推拿時,他拿了一份報導給我,裡面竟然出現了他的照片。當時我並未細看內容,但著實消遣了他幾句,因為他一向迴避報導,沒想到終於上報紙的版面,而且拍得真是超像他竹南家旁的黑面祖師爺──神農大帝的雕像。

10月27日,我再度到了他的國術館。趁著等他時,我詳細地看了貼在牆壁上的報導,才了解原來是日本的明星江口洋介,來台拍片時,找他推拿,卻被自由時報跟拍,讓他上了媒體。

回家後,我上網查尋詳細的資料,終於找到自由時報9月27日及9月29日,這兩天分別以「江口拍鬼片紓壓,國術館壓筋」及「江口洋介閃到腰,國術館討打」為標題的報導。

裡面提及來台打片的江口洋介,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國術館,而且連地址寧波西街都寫出來!其中更指出,「據國術館工作人員透露,早在去年5月《詭絲》拍攝期間,在劇中飾演跛腳科學家的江口洋介,就因閃到腰而經常來推拿治療」,直到電影殺青才中斷。可見,江口洋介已是許師父的常客。

其實,不只江口洋介,連伍佰都是許師父的病人!看到躺在許師師桌上的照片,不只有伍佰的簽名,還寫上「神技」二個字,我就知道,伍佰大約也是對許師父五體投地的顧客!

10月27日當天,我特別問了許師父,江口洋介及伍佰是什麼毛病來讓他推拿?他倒是沒有任何保留地告訴我,江口洋介是因為運動傷害,來治療頸部及肩膀的舊傷,伍佰則是因為腳痛而來。

在我追問之下,才知伍佰的腳痛其實是痛風。我當場笑話他,現在什麼病都治,連痛風他都可以幫忙!許師父倒是信心滿滿地頂回來,伍佰就是因為他的幫忙,痛風才逐漸緩解的!我回頭想一想,我的痛風指標已超過臨界點,但都尚未發作,難道與許師父的推拿有關?

自由時報的報導中,雖然出現許師父的照片,但記者並不知他們訪問的就是許師父本人。報導中的「國術館工作人員」,就是許師父本人,但他怕記者纏著他不放,追問江口洋介的事,因此就裝成工作人員,回說師父外出不在,打發了記者。就此而言,許師父還算滿低調的。

以許師父的功夫,及他的客戶中的不少知名人士,他要出大名、上媒體,真是易如反掌!偏偏他這個人不愛出風頭,埋頭於自己的本業,當然這也是他讓我們敬佩的地方。

事實上,他怕上媒體也是有原因的。他的國術館是一人企業,只有他的兩隻手在作業,萬一暴得大名,客人滿坑滿谷來要求推拿,他如何能應付得了?

說來也是,這也是為什麼我有時擠兌他教我推拿功夫的原因。我告訴他,我跟他學一學,正好可以當副業,老了退休還可以幫他分攤一些病人。可惜,他一直不認真對待我的提議,每次總是顧左右而言他。

想一想,又談何容易!這種默會知識需要多年的培養,才有可能成材。我們這種只會動腦,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他當然不敢寄望。

不過,他幾週前曾透露,松島菜菜子就要來台灣,也會來找他推拿。我倒相當期待,也許許師父將再次上報也不一定!

請各位拭目以待!

星期四, 11月 09, 2006

大學同學會

幾天前,大學同班同學郭國祥打電話告知我,已經28年不見的廖文彬來台北,希望與大家見個面,看我有沒有時間參加。

算一算,自從民國67年大學畢業以來,與廖文彬真的沒有碰過面。一畢業,大家就作鳥獸散,後來聽說他回花蓮,但也不知躲在那裡,幾度到花蓮,都因此無法聯絡。

倒是幾個月前,張文玲從美國回來,我們見面時,有同學提及廖文彬現在是花蓮玉里廣盛堂羊羹的老板。我好奇地上網蒐尋,不只找到廣盛堂源起日據時期的歷史,更找到他的電話,因而與他聯絡上,但還是一直與他緣慳一面。

其實,廖文彬讀大學時,我們就依稀知道,他家在玉里做羊羹。只是當時生意並非挺好,我們也沒有記在心上。倒是近10年,拜本土化活動之賜,玉里羊羹與古坑咖啡一樣,變成台灣的招牌,一下子開始翻身,聽說他還因此幾度上了電視,可見知名度非同小可。

這一番曲折,讓我倒想看看這一位以前貪玩好賭,現在變成台灣土產代表性人物的廖文彬,變成何種模樣了。

10月24日那一天,我們就約在忠孝東路的西餐廳碰面,數一數,大約有10個同學出面。其中包括專辦澳洲移民的郭國祥,及其他一直僦居台北的其他同學。

廖文彬看起來真是老了不少,他倒是自我解釋,因為剛從美國旅行回來,時差還在,因此精神不濟,看起來自然衰頹不堪。其實,我們未嘗不都老了,都已經過了50大關,那來年輕樣!

我當天問了不少羊羹的事。理所當然,我認為本土性的羊羹在全省都會很好賣,所以他應該有不少據點才對。但他跟我坦白,他原來也以為如此,因此曾到台北開分店,但最後情勢不如預期,早就收了。

他不得不承認,玉里羊羹這種產品,只是具地方特色的小吃,只有旅客經過玉里時,才會停下來,大包小包買回去送給人,要在大都市或其他地方立足,似乎不是那麼容易。他說他其實滿辛苦,因為所有羊羹的製造都是手工,他賺的也是辛苦錢。

當天我們順道參觀了劉英欽的公司。劉英欽是我讀大學時最好的同學,我們情同手足,有一次還從台北火車站搭小火車到淡水,轉乘渡輪到八里,二個人一齊翻越觀音山,再從五股走回位於新莊的輔仁大學。這一整天8個小時的行程,變成往後我們忘都忘不了的年輕故事。

劉英欽服完兵役就進入華視工作,原來在資料室,後來轉任《華視新聞雜誌」的記者,專門製作專題性的報導,因而跑遍全台。幾年前,他毅然決然退休,與老婆創辦了現在的公司,專門行銷減肥及健康有機食品。

那一天晚上,劉英欽不只讓我們嚐了醋精,更送我們減肥用的Q10。說實在地,我因為興趣不大,而且有點稍晚,因此就先行告退了。

那個晚上,我不及跟廖文彬告別。不過,知道他在玉里自創一片天,其實很為他高興。他日到花蓮,若經過玉里,我一定要去拜見他。至少,他答應,如果我們去找他,羊羹隨便我們帶。
看來,有這樣的同學還真不賴!

星期四, 11月 02, 2006

高中與大學的對話

幾週前,教育部高教司一位同事與我聯絡,提及高教司陳德華司長,邀請我主持一場高中校長與大學教務長的對話。因為世新大學是教學卓越大學,他希望我能代表世新與會,與高中校長對談。

10月26日,一早9點我就到台大的集思會議中心報到。這一待就是一整天,打破我參加會議的記錄。幾年下來,我已甚少參加整天的會議;通常都是參加完該參加,或想參加的場次,就匆匆走人。

這一次,我會留一整天,除了想聽一聽陳司長的報告外,最主要還是想了解高中校長對大學有何建議。早上的高中校長報告,我已聽出了端倪。下午與成功高中校長聯合主持的座談,讓我有更深的了解。最後一場綜合座談,4組的總結報告一出來,我更有了完整的掌握。

其實,當天不如說是高中校長對大學的要求與期待,期待大學的入學考試能夠如他們所要求般進行改變,以讓高中的教育能夠更常態化一點。

其中一個批評,主要針對大學考試時,部份名校(尤其是台大)因為考科指定太多(通常多到5至6科),造成高中生為此疲於奔命,到了3年級都是為考試而在讀書,讓高中企圖推出選修制度的理想,根本無法落實。

這也是有部份參與者,建議大學減少考科。考科的減少,自然會讓考試的壓力降低,讓學生有更多的自主空間,可以學習自己有興趣的東西。有些甚至建議以學群的方式決定考科,讓指定科目劃一化,學生更容易準備。

座談時,我提出作為一個大學教務長,我並不贊成考試,我寧願採取學校推薦及個人申請制度。我舉例說美國就是如此施行的,我甚至不用到美國面談,就接到名校的入學許可。

但看來主要的壓力似乎來自家長會,家長們對申請制度還沒有很大的信心。甚至高中校長也明言,偏遠地區的學生,沒有當老師或有錢的父母,申請資料的準備相對吃虧很多,因此申請制度反而加深入學的差距。因此,就偏遠高中的校長角度思考,他們還是支持考試入學,只是多考及少考而已。他們認為,考試制度比較能保障讓弱勢學生出頭的機會。

當天的另一個建議,則是希望將大考移到高二暑假,並以高中一及二年級的上課內容,作為出題範圍。這樣的安排,可以讓考完試的學生,在高三時可以選修自己有興趣的課程,甚至發展成指定考科的準備工作,更有利於特殊才能學生的就學。

當天,我也提議可以邀請大學的教師,到高中幫忙開一些選修課,除了讓學生多一些選擇,更可以讓學生作為入大學前的準備。可惜,這樣的美意被評為好高騖遠,因為他們認為不應以大學的選修制度,來看高中的學習。

其實,當天我最深刻的感覺,還在於高中校長的兩難。一方面希望常態教學,讓學生快樂學習,培養健康的公民;另一方面,家長的壓力,卻讓他們不得不注重升學的急迫性。這也是,再怎麼談,都是圍繞著考試在思考。所謂的多元入學制度,其實是端不出檯面的理想。

作為教務長,當天我有著深深的無力感。高中對大學的要求,竟然僅止於考試制度的變革。這裡面的邏輯乃是:只要大學入學考試配合改變,高中教育自然就可以常態化。

當我提及,大學需要高中提供學習態度積極的學生時,似乎得不到任何回饋。只考慮大考的片面思維,讓我深深感受台灣教育的畸形發展。看來,台灣的小孩,一時之間仍然無望於脫離「烤試」的苦海了,真是嗚乎哀哉!

星期五, 10月 27, 2006

校園溫情

香蕉價格一落千丈,產地盛傳一斤只剩一元,執政當局又開始玩起吃香蕉的遊戲,由行政院長帶頭表演,希望刺激大家努力跟他們一樣,努力吃香蕉。

其實,官員們的表演,大家看久了早已嗤之以鼻。這樣子的戲碼不知玩過多少次了,口蹄疫流行時的病死豬、禽流感時的滯銷雞肉、銷不出去的柳丁等等,都曾經在官員及立法委員的大口中得過保證,結果還不是每年都有不同的族群,仍然照樣受害。

官員的作秀,倒不如民間的作法有效。10月24日下午,好心的教務處同事,問及要不要幫忙買香蕉幫助農民?農民可以不用透過中盤,直接運銷給需要的人:一箱25斤,一斤只需10元。

聽到這樣的消息,大家馬上幫忙推銷,我更打電話到學務處、教官室,更親自跑到人事室及會計室,幫忙拉客戶,我甚至發電子郵件給各系所單位,請大家幫忙:買香蕉救農民。

大家早已知道農民的景況,悲憫之心皆有之,一聽到可以幫忙,當然都不落人後。直至10月25日止,各單位總共認養已達36箱。其中學務處就佔9箱,教務處不落人後,也一下就認購了7箱。

我會這麼熱心,與自己出身農村有關。每次憶及大哥及二姐,從早到晚,為著每年一斤不知剩下幾塊的柳丁,忙進忙出時,我感同身受,只覺得政府為農民做的實在很少,講不好聽的,只有選舉到了,問題才會讓政客意識到。平常,農民幾乎是處於自生自滅的狀態。

一如最近的香蕉問題,及我大哥所碰到的柳丁產品,農民最不確定的,永遠是農產品價格能否得到保證的問題。以前有農會的保證收購,現在農民從政府得到什麼幫助?大約只剩立法委員及行政院官員比賽吃香蕉了。

另者,政府對農民的身家照顧,其實一點都沒有做。為了生產量,農民大量使用農藥,噴洒不得當,中毒者頻傳。請問政府做了什麼?最近,聽到自己的大哥,有幾次因噴灑農藥中毒,頂多到診所打個針時,我深覺農人的苦,絕對不是高官們吃幾根香蕉就可以真正體會的。

當然,不能否認的,農產品價格會崩盤,與農民的搶種有關。只要那種農產品價格好,農民就會一窩蜂的搶進。從以前的竹筍、到現在的柳丁及香蕉,包括不多久會出現的咖啡,都是這種心理的反應。

但問題就在於,政府似乎找不到任何辦法,可以幫忙農民解決這些困境。頭痛醫頭,腳痛醫腳,仍然是官員處理事情的反應。說來好聽的貸款,從來都不是農民可以享受到的。能賺錢的農產品,多半農民好像都沒有種過。勞苦倒是不少,更不乏傷心。
高官們反正不用擔心農民造反,因為底層民眾認命的心如此根深蒂固,他們一向不會有大動作。更何況,5千元一個月的老農年金,已讓農民非常慶幸,又會怪誰呢?

然而,這些問題不解決,如何振興台灣的農業?又如何吸收農委會的「漂鳥」返回農村?比較務實的做法,還是回頭了解農民真正面對的問題,重新啟動「農民照顧運動」,讓社會對農業有信心,吸引更多人願意回鄉比較實在。

星期二, 10月 24, 2006

曾志朗說教改

10月14日,世新大學為了慶祝50週年校慶,舉辦了兩場高等教育的研討會。

早上的一場是針對海峽兩岸舉辦的論壇,幾個姐妹校的校長都上場開講。世新大學牟宗燦校長開幕後,我因為必須回辦公室,改寫原定要來致辭的教育部杜部長的演講稿,因此錯過了精彩的對話。

下午的研討會則定位為國際研討會,由前人文社會學院李振清院長主持,姐妹校校長Eric R. Gilbertson博士及前教育部長、現任中研院副院長曾志朗參加與談。兩位與談人報告完後,進入對話的場次。

我與曾部長幾度在以前的會議碰過面,我通常都是帶著批判的角度質疑過他。但幾年下來,想一想,與幾個部長比起來,他算是比較沒有官架子,而且表裡如一,堅持教改理念的教育主管。

也是因為如此,縱然是英文發言的國際研討會,我仍丟了一個問題給他。我問他,大部份人都認為教改並不成功,以他當過教育部長的經驗來說,到底問題及困難何在?如果台灣還有機會,以他的角度來看,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會問這樣的問題,一方面作為教務長,負責招生的工作,看盡教改的各種面向及缺點;另一方面,我又是國二生的家長,小兒子常常必須面對考試的壓力,無法好好學習自己想學的東西,讓我大大兩難。

接到這樣的提問,他坦承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他的坦白,令人非常讚賞,但他認為教改在一定程度上,仍然是成功的。不過,他仍指出,教改最後無法畢其功,與多元入學方案無法實現有關。

曾部長認為,教改的失敗,就在於無法廢除考試制度。原來教改的精神及做法並沒有問題,但當時根本無法預想到,台灣整體社會的價值觀,還沒有做好接受這種轉變的準備。

曾部長指出,台灣的社會對公平的執著,讓多元入學的理想無法真正落實。要公平,就只好考試。從入闈出題,到答案卷彌封,到分工改題,這中間經過千年發展,已累積一套綿綿密密的防弊措施。論公平,果真是公平,因為沒有人能做手腳,所有人都有相同的機會。

考試制度的問題,就在於制式的答案,扼殺了創意的可能。這種問題,在研究所尤為嚴重;在台灣,進研究所也可以補習,進來後如何期待他們對「研究」有所體會?

有些人的能力,其實不是筆試所能考出來的。如果可以這樣考出來,太極拳及少林拳大師,早就遍佈全台了。錄取學生,應該像老師父要傳承功夫時的選徒一樣,必須有伯樂選千里馬的洞察力才行。這樣的人才,更不是背背拳論及拳譜就可以檢驗出來的。

多元入學本來就是要讓社會慢慢建立起一套評價機制,讓不同的人才的篩選管道逐漸建立起來。可惜,台灣的社會,對於申請及推薦充滿了不信任感,總認為所有人都會徇私,因此,動不動就透過立法委員施壓,更要求教育部要緊盯著招生工作。這也是多年前,黃榮村前部長有一度要求各校進行考試面談時,要錄音錄影的原因。

曾部長當天下午的回應,應證了我對台灣教改失敗的觀察。從國外回來,我們對美國的一套選才機制,其實瞭若指掌。如果不是美國的彈性制度,我們如何能憑簡單的申請,進入美國名校,拿到辛苦的博士學位?如果我留在台灣,被台灣的僵化機制綁住,就不可能有今天的我了。

可惜,台灣就是常常橘逾淮為枳,很多美國的好制度,一到台灣就會變了樣,失去了原初的精神。所以,這也是為什麼曾部長退下教育部長後,仍然到處演講,就是試圖想透過各種方式,改變社會及家長的價值觀。

曾部長的話,讓我不得不持續頷首,而他這種唐吉訶德式的精神,更令我不得不佩服。只是我也在玄思,為什麼中國社會,就是去不了對於考試的無限依賴?

星期五, 10月 13, 2006

法鼓舊友

9月27日,我見到了杜正民老師。

月前,久不見的杜老師打電話邀約,要我到中華佛研所參加圖書館自動化的委員會議。金山說遠不遠,加上剛開學,又在忙著區域教學資源中心的整合計劃,以常態而論,我應該拒絕。但我最後還是爽快地答應杜老師的要求,雖然我不是圖書館自動化系統的專家。

我會答應,是因為我必須去探望一下杜老師。我認識他十幾年,從幫忙一起建構釋恆清老師起頭的佛學資料庫開始,就看他無私地投入佛學教育的工作,從來不知疲累。但6月份的香光尼寺之行,自衍師告訴我,杜老師就是因為太投入了,過度勞累的結果,竟然引發了肝癌。

為此,我以電子郵件與他聯絡,但只見文字不見人的網路空間,無法讓我了卻對他的關心。這一次,他需要我幫忙,我正好也可以順便探望探望他,了解他的健康狀況。

那一天,佛研所派人到學校接我,再到中央研究院文哲所接劉春銀館長。一路到了法鼓山,杜老師因為還在上課,我被帶著先參觀了佛研所的圖書館。看完圖書館,杜老師下了課正走出來,我端詳了他一下,看起來精神倒還好,只是稍為消瘦。聊了一下,我們就順著山路,走向旁邊的佛殿,赴惠敏法師的午齋。

吃完午齋,來自德國的馬德偉博士,看到離開會時間還早,提議我們去喝個咖啡。在等待飲料時,我才真正有機會好好了解杜老師的健康狀況。

從杜老師的描述中,他的肝長了一顆2.5公分的腫瘤。還好,他碰到一位不錯的醫生,利用栓塞療法,將腫瘤隔離開來,再施以酒精治療,目前狀況已受到控制,只要定期追蹤即可。

聽到這裡,我們都放下了一顆不小的石頭。如此不計一切,奉獻一己之力,為佛教貢獻的學者,老天不該對他如此;應該讓他長命百歲,好為佛教界多做一些事。

當天的審查會,其實令我覺得不虛此行的,除了看到杜老師外,我還碰到新任法鼓佛教研修學院校長的惠敏法師,及新接法鼓山方丈的果東法師。

惠敏法師,我多年前在北投中華佛研所圖書館演講時初次認識,其後他到台北藝術大學任學務長、教務長,我們有兩次還在教育部開會見面。幾個月前,媒體刊載他接首座和尚,我還發電子郵件跟他賀喜。沒想到,現在他要接棘手的校長工作,接受高等教育的挑戰,與我同處一條船上,我當然頓覺親切不已。

果東師父,則是多年不見。我會認識果東方丈,必須回溯多年前,亡妻知道罹癌,即將不久人世後,有一次到淡水時,我們順道拜訪農禪寺。當時,我們不知如何禮佛,果東師父正好在場,就由他教亡妻禮佛的儀式。

其後,我因常到農禪寺,慢慢知道他負責農禪寺的助念團,為往生的亡者及其家屬,默默做了不少恆河沙數難計的奉獻。大學同學劉英欽老父過世時,我還在喪禮上看到果東師父率領助念團幫忙超渡。這一次,獲知他獲選方丈,始而驚訝,其後則知因果如此。他是個福德深厚的菩薩,助人無數,理該如此。

那一天,一個下午看到3位雖不常見,但又覺累世甚熟的友人,心裡充滿無限的滿足感。雖然不及多言,但不帶走一片雲彩,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覺,大概就是如此吧!

星期四, 10月 05, 2006

超修的邏輯

當了教務長近5年,我一向對學生非常體諒、非常客氣,但上週五,我第一次跟學生大大吵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在於世新大學於去年新訂了規範,將選課的上限定為25學分,如果想超修,前學期的成績平均必須達80分才可以。這位來找我的學生,是一個轉學生,他想要4年內即時畢業,但成績又未達標準,因此,系裡明擺著不准他超修。

為此,他留了一封信,並三度到教務處找我。他因為沒有約時間,正好最近我也很忙碌,他一直碰不到我。三番二次讓這個學生失望,我也不好意思,於是要求秘書與他聯絡,他倒是很配合,下了課即刻來找我。

看著教務處課務組為我準備的成績單,我內心其實已有點稍感不耐。這個學生二年級轉進來,上下學期的平均成績都只有50幾分,及格分數都未達到,竟然還敢要求超修學分!

我跟他解釋超修的意義,告訴他這是一個獎勵優秀學生的機制,只要學生成績優異,老師當然對他的超修學分應該保持的水準,會有百分之百的信心。這樣的制度,在美國早已行之有年,目的在提供所謂的榮譽學生,可以多修一些課程的機會。

世新大學前此並沒有設定上限,但因為有學生一學期修了39個學分,竟然在媒體上夸夸其談,說還可以在外面打工,一點都沒有影響學業,意即大學實在太好混了。另外,有些學生則是因為太貪心,修了太多學分,結果一半的學分不及格,而被二一退學。這樣的情況,以一個追求教學卓越的學校而言,是否會讓外人覺得我們太過放縱學生、太不講究教學品質了!

這也是到最後,系所主管決議調整的主因。總結而言,設定選課上限,是要學生就可以承擔的課程內,好好將書讀好。不要貪多務得,結果變成低空掠過,成績草草。

這個學生似乎一點也無法接受學校的理念,及我的解釋。他認為這樣的限制一點都不合邏輯,依他的想法,如果學生想選多少就選多少,成績幾分根本不重要,只要學生可以畢業即可!

我就問他,以他二年級的成績,如何說服我們,他可以勝任超修的課程?他竟然告訴我,他是外系生,準備轉學考只花了一個月就考上,證明他其實很聰明,不用我擔心。我只好再問他,如果是這樣,又如何解釋二年級兩個學期平均都只有50幾分的事實?

我告訴他,國外很重視推薦信,如果他能說服那個老師,證明他具備潛力,可以勝任超修的課程,而且還能保持水準,我會慎重考慮。他最後也不敢接受這樣的挑戰,以他各科多半不及格的情況,又有那位老師敢為他說話?

跟這個學生吵了半個小時,我發覺他基本上是一個以自我為中心的世代;自認為學校的一切,應該是以滿足學生的需求為第一。換句話說,標準是學生自訂,老師配合即可。所謂的教學品質,他根本視若無物。

發覺我已無法與他對話,而且他又一副不想離開的樣子,我只好要求秘書趕快聯絡教官,讓教官幫我帶走這個學生。還好,教官未到之前,他講了幾句半帶威嚇的話後,悻悻然地離開了。當他假意地在門口向我敬禮時,我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那個晚上,我心情非常不平靜,更睡得不安穩。我的內心裡迴蕩著的,是不絕的疑問:台灣的教育到底出現了什麼問題,竟然出現這樣的學生?

這個學生,念茲在茲的,只是畢業後能考上法官或是律師執照而已。學校裡學了什麼、同學之間的關係、校園的生活,都不在他所珍惜的範圍以內。他的價值觀中,大學及老師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拿到文憑(不管成績多差),然後藉著苦讀,考上人人羨慕的專業職位而已。

這樣的學生,讓我不斷回味著,黃崑巖教授多年前提倡「先作人,再專業」的格言,旨哉斯言!

如果知識只是工具,自然少了人性的關懷。台灣的專業受到的批評,就是因為少了人的成份,造成社會公平、正義及道德淪喪的境地。從這個學生的工具理性的思考模式中,我看到台灣專業教育的悲哀。

星期四, 9月 28, 2006

女性的吶喊

9月15日那天晚上,我在台北圍城的會場。

當天未搭捷運的人,一定無法想像人潮湧現的情況。下午近6點,我下班搭車回家,景美捷運站就有三三兩兩的紅衣人潮,上了車,更可見每個車箱4分之1以上紅衣乘客的景觀。

最可怕的卻是,吃飽飯後,7點多,到台電大樓站搭捷運時,一排排長龍已等著上車,我到最後是硬著頭皮,發揮高中擠車的經驗才上了捷運車箱。

本來打算在中正紀念堂下車,再走向凱達格蘭大道。但一到中正紀念堂站,車站廣播就要求乘客不要從中正紀念堂出口,改從南海路口方向出入。

那天晚上,我在寧波西街及羅斯福路口,站了大約半個小時,看著激動的人潮,吶喊著口號,一批批地魚貫而過。雨下得真是不小,但這些遊行的隊伍,從來沒有退縮過。

我最後跟著這些隊伍走向凱達格蘭大道,到愛國西路時,還停在拒馬旁邊,瞭望拒馬內的警察,及更裡面的總統官邸。搖搖拒馬,我當晚覺得非常地弔詭;多年前,阿扁也是拒馬外的遊行常客,他也如此對著國民黨嘶喊過;曾幾何時,他竟必須躲在拒馬的保護網後面,承受人民要他下台的嘲弄聲。

其實,當晚另我更覺弔詭的,還在於喊他下台最大聲的,竟然是平常最不會上街的婦女同胞!

從民國79年回台後,我參加的遊行不知凡幾。廢除刑法一百條、抗議軍人干政、加入聯合國、反核等等這些活動,我們有一批人,幾乎是無役不與。只要電話一招,我們一定是蜂擁而出,成群結隊地加入抗議的隊伍。

但當時參加遊行的成員,仍然以男性為多,女性最多也不過10分1。因此,喊得最大聲、最激烈的,還是男生佔最大部份。

但這一次的紅潮運動,讓我大開眼界。女性與男性的比例,不只是一比一,甚且女性可能多於男性。最令我驚奇的,喊得最激烈的,反而是女多於男!

看到這樣的陣仗,我知道民進黨真是危急矣!以前男性遊行,孩子必定在家,因為有賢內助在看管,不須操心小孩子的事。但當女性上街時,陣仗必定不同;除了帶著小孩,有時更是全家出動。

而且,媽媽的耳語,更會影響年小的後代會站出來。看到這次的國小、國中生、高中生及大學生,勇敢地走上街頭,媽媽的影子應該有內在的催化效果。以前一說到遊行,一定會被貼上暴力的標籤,小孩子永遠被列為禁止參加之林。但溫柔的媽媽一旦站出來,誰又會害怕遊行!

看到這樣的女性力量在展現,我不禁好奇地想了解,是什麼原因讓她們一無畏懼地走向凱道?我為此,問過積極參與靜坐的女性下屬。一個組長充滿正義地回答說:男生這一次太沒種了,女性必須站出來,反對這樣的貪腐政權!

另一個同事,更加義正辭嚴地告訴我,她不想讓她的下一代變成台勞,到韓國、中國或是其他國家為人幫傭!她要出來終結這位讓人民的前途充滿不確定感的總統!

不過,令我難過及不解的卻是,一向以群眾運動起家的民進黨,卻硬是摀著眼睛裝著不知道、壓著眼睛裝著聽不到。看來,民進黨的黃昏已經到來,我們只好等著看它殞落囉!

星期四, 9月 21, 2006

家長日

9月16日,我參加了小兒子的國中家長日活動。

就內心來說,要不要參加家長日,有時令我很掙扎。同樣是教師,我實在不願意去干涉國中老師的教學。另者,家長日當然要選家長代表,但以前參加女兒國中家長會的經驗,讓我有點興趣缺缺。小小一個家長會,有時竟然有那麼多的權力競逐,派系鬥爭在每次開會時都可以隱約看出痕跡。一想到此,讓我不禁退避三舍。

我最後決定參加,一則因為我自己尚未開學,二則想了解小兒子就讀的情況。

到了這個新設未久的國中,找到小兒子的教室,活動已經開始一段時間,而且正在選舉家長代表。看到黑板上的4個名單,我如釋重負,雖然是誰都不認識,我還是熱烈地舉手,幫助選出兩個家長代表出來。

家長代表一選出,正式的教學介紹立刻開始。第一個出來談教學方法及教學理念的是理化老師,師範大學化學系畢業,剛到校不久。他講了約10分鐘的教學理念及方法,我可以體會他是有教學理想的年青人,一直強調學習態度及興趣。可惜到最後,還是不得不談到基測的問題,看來他雖有心想讓學生多思考,但學測的壓力,他的課程不得不進行調整,每週都進行一次考試。

第二個上場的是班導師,也是他們的英文老師,怪不得講話時,偶會露出幾句英文。從她的口氣中,這一班的學生,雖然有些在國外待過,但英文不是很正統。當然,老師所謂的正統,就是文法不佳,她在特別小心而不傷害家長的自尊心下,說出很多學生,連過去式都會用錯。

因此,她的英文課,會特別強調文法的練習,當然她也鼓勵小孩子要多閱讀,甚至建議小孩子一大早起來看電視的英文教學。但整體來說,作為一個導師,她似乎有意無意總會強調學生基測如何面對的問題。

第三個輪到數學老師,但我已無心再留下來。如果再留下來,我大概會決定送小孩去補習了!兩位老師的教學介紹,讓我深深體會,我們的國中教學,隱約中,仍然是為配合國中的基測在進行。

說實在地,愈聽下去,會讓我愈慌張。想一想,以為將小孩留在學校,就可以學到該學的東西。聽了一個小時的教學說明,我才發覺,為了讓小孩考上好的學校,家長要操心的還真不少。不只要隨時盯住小孩的功課,還要買一些考卷,注意他有沒有掌握基本的能力,以備他能從基測中勝出。

從這些教學說明中,我看不出能讓小孩興奮的課程內容!看不出能讓小孩打起精神想隨興趣學習的東西!如果上課的內容,一直要綁住學測的方向,這些小孩如何訓練他們發展好奇心?追求自己有興趣的方向?

怪不得,我的小兒子回來時,常跟我講的,多半是運動及社團的事,哪一科讓他學到什麼,似乎從未聽他談過。

這恐怕是我們這些從國外回國的教師,最為兩難的事了。我們曾經驗為考試而學習的痛苦,一直不希望我們的下一代再度經歷。我們其實滿希望,就讓國高中生快樂地學習吧!只要興趣還在、好奇心還在,他們的未來就會充滿發展的潛力!過早地,以制式的考試壓抑他們,他們的未來將是死寂一片!

但看到當前的情況,機制已成,我頓感相當地悲觀。當天,家長們茫然及無耐的眼神,讓我不禁悲從中來。

改革!改革!改到那裡去了?

星期五, 9月 15, 2006

高等教育要培養藍領?

每次到大陸,我總會買幾份當地的報紙看看。在北京時,初次看到小小的《北京晚報》,報導的都是市井小民的生活消息,感覺很新鮮。今年4月去西安,臨回台灣時,在飛機上拿到一份當地的《三秦都市報》,一篇談嗜考症的專欄,讓我非常驚豔。也因此,此次到四川,雖然行程很滿,但我伺機總想買份報紙看看。

天從人願,那一天,參觀完四川的道教勝地青羊宮,前往搭車離開時,停車場邊小攤子吸引住我的視線。賣東西的婦人趁著我想買成都的旅遊地圖時,順便向我推銷了當地的一份報紙,《成都商報》。

在車上,幾分鐘就將這份報紙翻了一遍,除了乾旱消息稍為讓我瀏覽一下外,就數「大學校長國際論壇2006」這項報導,最吸引我的注意了。

這個由四川大學主辦,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成都市雙流縣人民政府協辦的研討會,於8月26日開幕。論壇圍繞「大學教育與區域發展」為主題,分別從「創新型國家中大學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貧困地區人力資源開發與區域經濟社會發展」、「大學的人力資源開發功能與地方可持續發展」、「大學與地方在促進經濟社會發展的合作模式」及「迴圈經濟模式下的高等教育」等議題進行討論。

其實,令人驚訝的是,《成都商報》關於這次研討會的標題,竟然寫著「大學校長川大論劍,高等教育要培養更多『藍領』」。標題出現刺目的「藍領」二個字,其實來自北大副校長海聞的發言。作為代表中國的第一個報告人,北大副校長問了一個嚴肅的話題:大學的使命究竟是什麼?他的答案竟然是:「我們的大學需要培養更多技術工人、藍領!」

海聞副校長如此呼籲的邏輯,在於大陸正從農業社會邁入工業社會,尤其是加入WTO後,為了增強優勢,必須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以前高校只顧培養高層次人才,忽略素質工人的教育。為了配合當前的發展需求,大陸有必要培養更多製造業所需的技術人才,因此,他大聲呼籲,「高校需要作出調整」!

看到這樣的報導,令我著實瞠目結舌。藍領的培育當然重要,在發展中國家,更已是勢不能擋的方向。但這一句話,出自北京大學副校長的口中,卻讓我不得不驚嚇!

北大一向代表著為知識而知識的學術機構,它更是大陸砸錢支援的重點大學,從以前到現在,北大一直享有培養深具影響力的知識份子的優良傳統。如果有一天,依照北大副校長的說法,它也要開始訓練藍領,這還真是大陸高等教育最大的變革。

如果海聞這一段話是一個指標,那它代表的就是大陸已將高等教育視為經濟發展的主要工具了。為了發展,高等教育機構必須配合社會需要。這也難怪,他會說出:

目前高校的很多專業,不是從社會需要出發,而是從師資來設計,只偏重理論,缺乏應用性,導致大學在經濟改革中成為落後的一部分,所以很多學生對所學專業不滿意,整個大學系統都急需調整。

說實在話,看到這樣的言語,我們並不陌生。因為台灣的高等教育,就是在如此思維下,被逐漸扭曲,讓人文及社會科學不斷萎縮的。只是,難道經濟發展永遠是發展中國家唯一的宿命嗎?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發展方向了嗎?

這樣的話,如果由科技大學校長說出來,可能想像的空間就不會那麼大。但由代表知識份子良心的北大的副校長說出口,還真是令人難以接受。難道,大陸真的連保持這小小的精神世界的心都沒有了嗎?

但轉而一想,連莊嚴的佛教道場都可以商品化的大陸環境,高等教育的藍領化,又有何不可?這一轉折,才發覺是我太保守、太大驚小怪了。看來,我們真的已經趕不上時代了,我們自我愉悅的象牙塔早已過時,該改成保證就業的藍領校園了!

星期日, 9月 10, 2006

旅遊綁架團

多次來往大陸,因為多是公務訪問,行程堪稱平順,並沒有被刻意安排採購的事情發生。但最近參加了一次旅行社安排的私人旅遊,8天的行程竟安排了6次的採買行動,讓我有種被綁架的感覺。

以進九寨溝之前來說吧!一大早7點就被叫起床,8點出門,竟然直接先帶到賣普洱茶的商店。一坐下來,先告訴你如何品茶,然後逐漸推銷普洱茶及雪玉龍珠,還有藏紅花及竹葉青。當然對中年人而言,一聽說能降血脂、養身,自然非常受用,多少會買一些。

第二次,則是快到黃龍之前,載我們到玉石店。一入門,就先教我們認識璞石,還教我們如何辨識真玉及假玉。接著當然是直接進入賣場撕殺了;離譜的是,價格訂得超高,成千上萬人民幣是常態,但一方面又允許喊價,甚至可以以2折到3折成交。我試圖尋找比較便宜的貨品,訂價也要1千2百人民幣!來自台灣的老板最後開價3百元,但我最後已失去興趣。一個喊價喊到如此離譜的商店,又如何能相信它的品質?

第三次,離開松潘開往都江郾的路上,我們又被帶到水晶店。這應該是一家國營店,一進去,不免俗地又是教導如何認識水晶,接著當然又是鼓勵大家採買。可惜一者訂價太不實際,二者與琉璃工房比起來,精緻度差了一些,所以到最後,買的人並不多。

最離譜的一個案例,則是回到成都的時後。我們又被帶去買蠶絲被。進去前,導遊講了一堆充滿感性的話,希望如果我們滿意她的服務,就幫她創造漂亮的業績。雖然幾年前,我已在杭州買過兩床,但這一席話還是不免俗地又買了一床。

誇張的卻是,大家已經覺得夠意思,疲倦地想離開的時候,偏偏導遊就是沒有要走的樣子。從台灣的導遊那裡,我才知道,重點不在多少人買,而是每一位導遊有規定的額度必須達到。據說,每年全省的額度不到規定的目標時,該省的導遊執照會被取消一半,換句話說,有一半的四川導遊會因而失業。

這也是當天下午,旅遊團中的黑龍,一直被留在會場的原因。據他的說法,他來大陸多次,帶的蠶絲被已不知凡幾。如果價碼不能有一點彈性,他寧可不買。磨了半個小時以後,屈服的不是店員,而是黑龍!國營的蠶絲被店,送東西可以,但就是不允許講價。看著黑龍隨後兩天鬱卒的樣子,我慢慢知道,他花了台幣近3萬的冤枉錢,覺得有點不值。

買了蠶絲被,吃晚飯前,我們還被帶到一家沒有任何客人的超級商場。看來是特別為台灣旅客設的商店,販售四川的特產、及當地還有西藏的藥材。據同團的老伯講,其中一種茶葉,比他以前買的貴3倍。一聽之下,我也失去了興趣,空著手離開。

這樣的剝削直到離開那天都還在進行。第8天早上,我們又被帶到一家名叫「真珠行」的珍珠藝品店。看到一顆珍珠要價幾十萬人民幣,就知道台灣同胞真是凱子。當然,訂價如此高,價碼是很有彈性的。依照前述老伯的說法,價碼甚至可以殺到0.8折!

第8天下午,我們朝機場前進前,又被帶到一家西藏天珠店。看著天珠,從近萬到近百萬人民幣,我只能搖頭嘆息。我最後看上一隻訂價人民幣6百元的銅製金剛杵,我出價50元,在商家無意出售下,拍拍屁股,了無遺憾地離開了天珠店。

當天下午,我們抵達機場後,我有著如釋重負的感覺。躲在機場裡面,遠離大陸導遊的操控,那種獲救的自由感真是無比美好。經過這一次經驗,我也在思考,下一次是不是還要再參加這種大陸的旅遊綁架團了。

星期五, 9月 01, 2006

漂鳥計劃

8月29日,開完一個早上的會,回到辦公室後,赫然看到桌上的紙條,寫著東森新聞的記者找我訪問,並註明是社心系邱天助主任的推薦。

看到記者要找我,其實都會提心吊膽,生怕又要報導負面消息。為了慎重起見,回覆前,我先打了個電話給邱主任,了解這個記者為了何事要找我。

邱主任一說,我終於了解,最近有一些都市人辭職回到農村,加上農委會體切到農村的危機,為了提升農業,推出了「漂鳥計劃」,鼓勵中壯及年輕人從事農藝活動。這種現象吸引記者想進一步探討,邱主任大約是看過我在台灣立報寫過的短文,認為我適合接受訪問,因此向這位記者推薦我上場。

我向這位記者解釋,我還沒有嚴重到返鄉的情況,可能不是恰當的被訪對象。不過,她向我解釋,她會另找真正歸田的農民訪問,只是要我以學者的角度談一談,這種現象為何會發生。

為了更深入了解,我上網查詢漂鳥計劃的相關資訊。資料果然不少,也才知漂鳥運動是19世紀末,德國青年以候鳥為師,歷練自己在自然中生活能力的另類教學理念。農委會有鑑於台灣青年對於生活及社會之參與度不足,只知留連網路遊戲及追求物質的享受,才推動「台灣漂鳥運動」,提供青年,在學校教育體制之外,以漂鳥方式到農漁村,及山林體驗農藝之機會。主要還在於,透過親身歷練的生活方式,創造青年人的另一類心靈故鄉。

怪就怪在,前述的目標還算崇高,但接著就圖窮匕見,主要的目的還是期望,「讓農業及農村成為都市青年這群漂鳥們的駐足點及最後歸宿,積極改善我國農業人力老化、勞力不足之問題」。偉哉!農委會的烏托邦計劃!

漂鳥計畫開辦後,依照報導似乎很成功,但因為漂鳥運動只限於35歲以下青年才可以參加,於是農委會接續推出「園丁計畫」,讓35歲以上之國民,也可報名參加訓練,包括農業政策、產業概況與發展潛力、栽培技術、實地參觀、成功農民經驗分享等課程內容。

表面成功熱鬧的計劃,卻有民眾上農委會的網站吐槽,如7月5日署名朱先生的留言就指稱「漂鳥計劃又是口號」,只有農會特權人士才有機會辦理。更露骨的批評則直指這是另一種夏令營,這些熱鬧的「漂鳥運動」及「園丁計劃」其實只是為都市人辦的活動。留言中指出很多農家子弟出走農村,問題在於從農收入實在太差.因此建議「政府提供優惠貸款、技術輔導等計畫才是重要」。

看來,這又是一項被錯誤期待的政策。真正喜歡歸田的年輕人,在政府推出漂鳥計劃之前,早已深耕許久。不想賦農的都市人,政府的政策再怎麼優厚,恐怕也很難打動他們的心。

令人最無法認同的卻是,要救台灣的農業,舉辦這樣的漂鳥及園丁計劃,又能幫助多少?農村收入問題不圖根本改善,推出這種作秀式的政策,又能持續多久?

星期日, 8月 27, 2006

行家技藝

上週六,約了工人到淡水的房子,一方面請工人修理水龍頭,一方面請他們為防漏的工程估個價。

工人到了山上,首先問水龍頭到底有何問題?我告訴他,水流很小,我找不出問題,以前請人修過,一直沒有解決。

工人看了看,隨手用板手轉開水龍頭前端的濾嘴,再打開水龍頭,水流竟然嘩嘩然,一切正常。這一下,我才知道,十幾年來水龍頭的問題,竟然是鐵鏽堵住了濾嘴,水量因而變小。我自己修過洗澡的淋蓬頭,知道這種狀況,但碰到水龍頭,偏偏就是無法舉一反三,找到問題,對症下藥。

送走了工人,我的思緒不斷,一直回憶著這幾年,碰到的不少行家,這些高手的能力,令我不得不自嘆,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幾年前,車子的冷氣失靈,我將車子開到保養廠。年輕的技工看了一看,跑來告訴我,壓縮機有問題,必須換掉。我想一想,以不相信的口吻告訴他,車子沒買多久,壓縮機就壞了,為免太不可思議了吧!

這個年輕的技工,看我一副無法被說服的樣子,只能找資深的班長解決。於是,我也跟著班長到修車間,只見班長拿起一隻鐵鎚,對著吊得高高的車子,在壓縮機旁用力地敲了幾下,然後試了一試,告訴我沒有問題了。

班長告訴我,只是壓縮機與另一個零件的間隙過寬,敲一敲調整一下就好了。他這一敲,此後,我的壓縮機用了近10年,一直都沒有換過。

這個班長的功夫,我在課堂上不斷地當例子,拿出來告訴學生。這種從經驗磨練而來的默會知識,很難以文字記錄下來,只能透過做中學,才能學到。

這樣的例子,在醫生行業裡,也屢見不鮮。師大路一家著名的皮膚科醫師,就是個例子。單看每天掛號及排隊的人群,在師大路蜿蜒,就知道他定有不一樣的能耐,才能吸引那麼多求診的病人。

我在台大也碰到這樣的醫生。我的心律不整,多次體檢,不少醫生掛著聽診器,就是聽不出來。有時,還要我告訴他們,這些醫生才記錄下來。但幾年前,我到台大醫院做二天一夜的全身健檢時,就碰到一位高手。

這位台大的年輕醫師,一聽我的胸部,就告訴我,我有心律不整,要我找他進一步檢查。這接下來幾年,他在我身上做了不少的檢查,包括24小時心電圖、心臟超音波、跑步心電圖、及核醫檢查等等。最近,我的心律不整終於被他控制下來,再也不會自覺心臟的跳動。心臟能被乖乖掌控的感覺真好,上個月回診時,他要我開始用力運動,看看是不是已恢復正常。

另一個行家則是在和平醫院遇到的。這已是20年前的事了,當時因為要出國留學,就去找皮膚科看看我胸前一顆異樣的黑痔。當天,我就如此因緣際會地,碰上了林瑞宜醫師。林醫師一看,要求我馬上作切片,讓他確定是不是他懷疑的東西。

接下來的那一個暑假,從被診斷得到黑色素瘤,然後開刀、住院,此後的幾年我歷經生死掙扎。但一方面也感激碰到林醫師,將我從鬼門關拉回來,因為再慢一點發現,癌細胞就要深入血管,蔓延全身了。

我常開玩笑說他是拿放大鏡看病的醫生,但有時不得不佩服他的的診治精神:他是帶著研究態度進行治療的醫生,看一個病人總要花很長的時間。週前我到和平醫院回診,開玩笑問他,以他這種看病的速度,要看到幾點?他告訴我,常常都是看到下午一點半左右。

這些行家,讓我看到他們從專心及投入的精神中,歷練出高人一等的技術。而像這樣的行家,在人類社會中,其實不乏其人,只要小心留意,總是會碰到一、兩位。

奉勸各位,碰到時,不要讓他們輕易溜走。因為他們可能是你人生中的救星,不管是家常瑣事,還是生命攸關的存亡大事。

星期一, 8月 21, 2006

招生緊急會議

8月7日,秘書室突然發函各系所,通知系所主管,隔天(8月8日)下午3點,校長要召開招生緊急會議。

看到電子郵件上的開會原因,要求各系報告今年提升學生報到率的作法,我深深體會牟校長對於新生報到率一點都不敢馬虎的態度。

當前的台灣高等教育,正處於激烈競爭的刀口。出生率的節節下降,已經可以預期報到率會逐年不斷地減少。如果這當刻,不小心謹慎,台灣很多高校的科系甚至大學,都會出現學生數不足,甚或嚴重到關門的危機。

依照聯合報8月4日的報導,「老字號」的私校報到率都約9成以上,新設的私校則相對較差,例如佛光大學前年報到率只有5成5,去年報到率好不容易爬到約7成。玄奘大學成立第8年,新生報到率約8成左右。

還好,以世新大學而論,這幾年我們都小有成長,以92學年為例,報到率是93%,93學年報到率是94%,去年我們又上一成,拉到95%。雖然逐年小有增加,但校長一定是抱著不能往下掉的想法,要各系加把勁,再進行衝刺,看能否比去年更好。

當天,校長一個系一個系要求主管報告,提升報到率的作法。聽了近兩個小時,看來各系所摸索出來的辦法,不外下列幾種:

一、將系所網頁充實,讓學生知道系所的理念。透過課程的安排,學生也比較知道是不是自己想讀的理想科系。

二、主管的信件:這包括給新生的信及給家長的信。家長關懷的是住宿及安全問題,新生關懷的則又不同,如何透過信件確定學生的志願,也是一種挑戰。

三、說明會:透過北、中、南三區的說明會,讓新生知道系的狀況。而且透過面對面的交流,也會讓學生的親近感增加。

四、打電話:由系所主管打電話,了解就讀意願。更細緻的作法,則是由老師分工打電話。因為新鮮人守護神的推動,現在各系也認為由守護神打電話會是不錯的作法。

其實,當天的建議中,社心系邱天助主任建議,由現在各系單獨舉辦的作法,改由學校統合舉辦北、中、南三區的說明會。我覺得這倒是不錯的建議。

因為,全校性的舉辦,比較能炒熱場子。學校本來就有不少社團,如果能安排他們在場前表演,會讓說明會更熱鬧。再加上傑出校友的心得交流,及各系的畢業成果展,然後再由各系帶開座談。這樣的方式,能掌握學生的需求,也比較能讓學生看到學校的動能。

當天,最具挑戰性的建議,則是有系主任提出;如果老師打了電話,學生仍然猶豫不決,就依序由系主任、院長出面說服。到最後,連院長都無法的時候,就由校長出面打電話。看來,世新的系主任是玩真的了,不將這些學生一網打盡,誓不罷休。

這當然是校長召集當天會議最想得到的效果,代表這個學校大家已把招生當作最重要的事務。話說回來,校長都要打電話,看來校長真是愈來愈不好當了。

星期五, 8月 11, 2006

教師過勞死

民國91年2月21日,聯合報在第二版,出現大大的版面,標題寫著「過勞:交大半月折損三教授」。內容寫著交大教務長沈文仁因肺癌過世,電信工程系教授張柏榮猝逝,機械工程系副教授金甘平突然昏迷過世。

這則新聞,在當年引發很大的震憾。一般以為工作很輕鬆、有寒暑假的大學教師,竟然會在半月中,有三個中壯輩的老師如此突然的去世!

其實,從我個人的經驗中,有不少同事也陸續有相同的個案發生。例如幾年前,一位同事,早晨在路上運動時,突然倒地,送醫已無法急救。而認識的一位前系主任,傳說中他某一個週末,忽然間感覺胸悶,就去掛急診。醫生診斷後,要他當天留下來住院觀察。結果第二天早上,就送進開刀房,裝了血管的支架。

而最令我震驚的則是,新聞傳播學院的熊院長,幾年前忽然驚傳血管出了問題,住院裝了支架!我認識他多年,身體一向硬朗,笑聲更是豪爽,這種不預警的消息,最讓我感覺人生的無常。

但一方面,我自己這幾年的親身經驗,又覺得那是必然會不斷發生的事件。

因為我們都已邁入中年,身體累積的問題已經不少。什麼時候會發作,沒有人知道。加上大家忙於教書及研究,輕忽健康檢查的重要,忽然間來一場病,有時就太晚了。

除了定期健檢,其實最重要的就是入口的食物。我最近最深刻體會的一句話,就是「病從口入」;中年男子,肚子都已開始微凸。如果對吃的食物,不知節制,後續效應會不預期地爆發出來。

觀光系的陳主任,每次都開玩笑,他愛吃蝦兵蟹將,結果是蝦兵蟹將開始找他報仇,讓他的血脂肪過高,現在必須天天服用藥物進行控制。可是因為習癖已成,看到螃蟹都還是要大吃一頓,偶爾免不了會勸他一下,他倒很豁達,每一次都說:回去吃個藥就好。

他這種精神,我從王曉波老師身上也看到。王老師也是愛吃美食,每一次碰到好吃的食物,也是必定先大快朵頤一頓再說。問題是他已有痛風症狀,每每朋友勸他忌口時,他也是回答:回去吃個藥就好!

李筱峰教授又是另一個例子。他的痛風照理是不能吃花生,但看他對油炒花生愛不釋手的樣子,就知道回去只好吃藥控制了。每一次,看到她太太皺著眉在搖頭,一方面看他樂在其中的樣子,就了解習慣一旦養成,無論如何是很難改變的。

其實,中年時的體重及食物控制,是最好的健康良藥。吃少一點,吃健康一點,身體自然不會胖。身體不胖,膽固醇、三酸甘油脂等自然能控制在安全範圍內。如果不想忌口,另外一個保持健康的方式,就是每天運動。可惜,對中年人而言,這又是最難達到的;常見的理由,往往都是太忙。

寫這一些,只是希望與同樣在大學教師的同僚互勉。忙於教書及研究之際,仍然不要忘了身體的健康。多運動,總是錯不了。如果不愛運動,那最好是注意吃下去的東西了。只有如此保持,我們的教書生涯,才不會在人生的某一天,突然變成黑色的。

星期六, 8月 05, 2006

指標控制的身軀

這幾年,雖然非常反對教育部以各種指標來評鑑高等教育機構,但我的身軀,卻不斷地受著體檢指標的操控。

話說4、5年前,因為一時暈眩,開始追蹤原因。除了看耳鼻喉科,更因為懷疑是不是血管的問題,照了頸部超音波。到最後,暈眩倒不是問題,吃了幾帖耳鼻喉科醫生給的藥就治好了,比較讓我傷腦筋的,反而是因為超音波,照出血管有15%以內的阻塞。剛開始時,醫生說這屬輕微,不用擔心。但可怕的是,第二年追蹤時,卻增加到25%至45%的程度。

看到這樣的發展,任誰都會大吃一驚。我也因此,刻意開始改變飲食,所有會提高膽固醇的食物,一概在排斥之林。每天並強迫自己走路運動,早上由公館走堤外便道到學校,下班時原路走回家。為了提高高密度脂蛋白,我更開始使用橄欖油、食用黑橄欖,及大量攝取豆類、菇類及紫菜等降膽固醇的食物。

這一下,果然產生了作用。隔一年,我的血管阻塞恢復到15%以下。近幾年,我一直以如此的飲食習慣,將膽固醇及三酸甘油脂,維持在這樣的水準,也保持血管的問題沒有再度惡化。

但問題是,幾年的檢查結果中,有一項指標卻屢次都在危險邊緣,那就是尿酸。有一度高達8.2,這當然離痛風發作的9.0還有些間距,但超過8.0其實已是危險值,代表痛風隨時會發生。

痛風雖然不會致命,但聽李筱峰的老婆,講起筱峰兄痛風發作時,連吹到一點風都會承受不了的情形,我想想都會害怕。

也因此,我又開始另一場與尿酸的作戰。首先,醫生給了我一份食物的普林含量表,要我自己調整食物的吸收。這份資料將食物分成三級;第一級最安全,包括大部份的蔬菜、海蔘及海蜇皮。第二級還算安全,一般的魚及豆製品屬於此類。第三級則是危險區,包括黃豆、黃豆芽、豆槳、蘆筍、紫菜及不少的魚類。

為了控制,我不敢碰任何豆類,連豆花都不敢吃了。用來取代鮮奶的豆槳,更是碰都不碰。而以前喜歡用來煮麵的紫菜,也不敢再用,只能放在冰箱,變成紫菜乾了。

幾個月的控制,上週的驗血報告出來,終於出現好消息,指數降到7.6!這代表我的努力有了不錯的成果。更且,我的總膽固醇只有147,三酸甘油脂更只有76,一切看來完美之極!

可是另一個一直不見起色的,卻是高密度脂蛋白(HDL)。半年前是25,這一次的驗血,雖小有提升,也只有28,離安全的35真是有點遠。

人體內有二種很重要的脂蛋白,一種是低密度脂蛋白,一種是高密度脂蛋白。前者必須要低,後者必須要高,才不會造成血栓,引發中風。尤其高密度脂蛋白,職司將脂肪輸送到肝臟代謝的功能。高密度脂蛋白如果過低,代表血液容易產生粥狀化,中風隨時會發生。

當然醫生也提及,我的低密度脂蛋白111,加上高密度脂蛋白28,二者合起來只有139,以這樣的數據,高密度脂蛋白自然不可能高。言下之意,以我的總膽固醇來說,我還算安全啦!

話說回來,高密度脂蛋白過低,總是一種威脅,我仍必須努力提高。對我來說,這又將是另一場奮戰的開始。我又必須開始改變飲食,拉抬高密度脂蛋白了。

然而,最令我進退兩難的,卻是提高高密度脂蛋白的食物,包括紅酒、豆槳、豆芽等食物,偏偏又與尿酸的增加有絕對的正相關。

各位,你們說,碰到這樣的指標,我該怎麼辦!

星期六, 7月 29, 2006

Peggy開書店

半年前,飛資得資訊公司老板娘Peggy,有一次聊天的時候告訴我,她想將國家圖書館地下室的空間標下來,開一家書店。

我認識Peggy那麼多年,知道她不像一般生意人,她有時會做一些不賺錢,只是個人興趣的事業。而且,國家圖書館的地下室不小,如果開一家書店,應該很壯觀,我想一想,就鼓勵她試試。

幾個月沒有消息,我想她大概沒有得標,因此也就將這件事情逐漸淡忘了。

沒想到一週前,她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邀請我參加她在國家圖書館的主題書店的開幕典禮。我一看之下,才知原來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早已全部打點好了。

但令我驚訝的卻是,她開的竟是圖書資訊學的主題書店!看到這份邀請信,我不禁對著她的新進員工──也是我以前的學生,嘀咕著Peggy的浪漫主義。因為圖書資訊學這個學門實在太小了,想要賺錢根本不可能。如果是這樣,開這家書店幹什麼?

嘀咕歸嘀咕,我還是應允了當天會參加它的開幕典禮。我與Peggy這麼熟,又怎能不去!

7月21日當天,早上10點,我先到國家圖書館的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開一個月一次的常務理事會。會議間,趁著上廁所的時候,我經過這家新開的書店,就順道先行參觀了一下。果真是小!而且書籍除了飛資得的子公司──文華圖書公司──自己出版的圖書資訊學專書外,就是一些百科全書,及其他出版社有關圖書資訊學的學術專書。

然而,繞了一圈下來後,我開始慢慢喜歡這家小書店了。我喜歡的原因,是因為除了書以外,這家書店還擺了不少精緻的藝品。這些藝品,有些來自美國國會圖書館,多半是與書有關、非常具特色的紀念品,包括國家圖書館的竹簡仿製品都有。

書與紀念品的組合,讓這家書店充滿藝術的氣息,商品的味道反而被沖淡了。這一下,我不禁開始佩服Peggy的品味。原來她是在實現自己的理念,一個不在賺錢,而是在彰顯閱讀品位的文化空間。

下午兩點開幕時,圖書館界大老王振鵠老師、國家圖書館莊芳榮館長、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理事長黃鴻珠館長,及一干圖書資訊學界的老師及館員4、50名都在場。王老師及莊館長陸續上場講話,我也以文華圖書公司暢銷書作者的角色,被邀上台講了幾句話。

透過莊館長的引言,才知這是Peggy的老公,飛資得總裁邱先生送給Peggy的生日禮物:一份3百萬元、不知何時才會賺錢的書店禮。然而聽到這裡,大家都以熱烈的掌聲,為這樣的理想喝采。邱先生是一個木訥寡言的企業家,但他對Peggy理想的支持,確實讓我不得不佩服。

當天講話時,我最後指出這家書店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沒有設置小小的空間,可以允許個別的團體來此讀書。我就不客氣地向Peggy建議,如果她設置這樣的空間,我一定會把一週一次的讀書會,搬到這家書店閱讀。

其實,這樣的理想,是國家圖書館可以幫忙實現的。國家圖書館應該開放一些空間,讓讀書會登記,讓讀書的種子,每天在國家圖書館燃燒。

更且,國家圖書館還可以在大門口設告示,告知來館的讀者,當天讀書會的活動,鼓勵有興趣的讀者當場參加。透過這樣的方式,推廣讀書活動,不只彰顯圖書館的功能,更讓讀書活動廣為普及,這應該是國家圖書館對台灣文化界的另一種貢獻吧!

星期五, 7月 21, 2006

教授打禪七

經過了10年,我再度參加了禪七。

會再參加,係因為一齊打太極拳的高師兄,看我最近推手功夫的進展,建議我去參加禪七,他認為會讓我對太極拳有更深一層的體會。

人最怕幾句好話,聽到他一誇獎,並宣傳他參加禪七的殊勝經驗,我不覺動心。但他所介紹的禪七,並非想參加就可參加,首先還須參加12週的禪修課。為此,半年前就透過他的推薦,報名禪修的課程。參加必要的10次課程後,7月8日,我再度收拾行囊,到了金山的山上,進行一週的閉關修練。

禪七的寺廟,就在朱銘美術館的上方。從山上,可以看到金山鎮就在左方山腳下,陽明山群則在右方。寺廟是一個稍帶長方形的建築。整個禮拜,我們就被關在這棟建築裡面,執行禁語、禁讀及任何與外界接觸的活動。

對於已參加過二次禪七的老參而言,雖然已可用輕鬆、不刻意的心情進山,但一向自由自在的一個人,突然被迫與世隔覺,無論如何都讓人很難忍受。那種感覺,就像困在動物園的獅子一般。這也是為什麼,在第一及第二天,想要逃禪、找個理由下山的動機,其實非常強烈。最後,這一切都還是忍耐下來了。

禪七的日子裡,一早4點就要起床,作完早課,先坐一柱香30分鐘,然後吃早餐、打掃。7點半時又開始打坐,9點半吃個點心,然後10點繼續,直到11點50分下坐吃午餐。下午則從一點半開始,坐到5點,再作一個小時的晚課,6點吃晚餐,算是一天的終結。晚上基本上是禪七老師的上課時間,多半是基本知識的演講。印象中,記得只有一個晚上進禪堂打坐。

所謂禪七,其實是在破第七意識,所謂的我執識。怎麼破?只有透過每天的打坐,透過定力的發揮,尋回清淨的本性,達到禪七的目的。但說實在地,打坐本身就很不簡單,我就看到身旁的年青人,因為沒有定力,一上坐就像蛆蟲一樣,動來動去,每隔一段時間,還看看手錶,一副煎迫難熬的樣子。

另一個最難克服的,則是腳要以散盤、單盤及雙盤的姿勢坐著不動。沒有受過訓練的人,忽然間要以這種姿勢30分鐘不動,確實是一大挑戰,這一關不過,其實什麼都不用講。也因此,除了少數人外,多半的參加者,都會染上「蒲團恐懼症」,視打坐為畏途。如果無法先跨越腳痛的苦楚,要破第七意識真是難如登天。

這次禪七,我個人有了一些身心的覺受。如果以金剛經的話來說,就是「我若具說者,或有人聞,心即狂亂,狐疑不信」。但既然是個人的經驗,不妨讓大家了解了解。

在身體的覺受方面,我初次體會武俠小說中所說的氣動的感覺。第一次時,手好像自己會轉彎,然後變化成像一把小小的琴,與心臟結合在一起,一齊在脈動。第二次,則是某一天早上,打坐時感覺到頭髮上掉了一隻大蜘蛛,在後腦爬動。但一回想,大雄寶殿不可能會有這種東西,就沒有動手揮趕。等到氣一來,那種感覺就不見了。

第三次,則是脖子以下彷彿被真氣罩住一般,身體就像一個真氣的桶子。這有如光明頂上,被罩在乾坤一氣袋裡面的張無忌,九陽真經發動後將袋子撐成圓滾滾的袋子一般。最後一天,則是脖子後面,感覺有二條厚厚的管子被接起來,全身有如電流充滿。

心的感受則是比較難以形容的。打坐時,頭上的電扇轉動聲,一下子不見了,反被外面的蟬聲所取代。而進入打坐的深層世界,稍微一個聲音,都會讓人嚇一跳的感覺,更是令人不得不相信老師一直在提醒的:進如禪坐時,感覺轉趨靈敏的說法。

其實,最神奇的還是,週五早上,我在不動的世界中,竟然聽到頌唱「南無阿彌陀佛」的聲音。當時並非早晚課的時間,不應該會有念佛聲。那也不是早課時,留在我意識中梵唱的迴音。這絕對不是幻想,但我也無法解釋聲音何來。

除了上面的覺受之外,7天中我的身體柔軟度進步不少,竟然幾可將胸部靠到大腿。我更常常像蛇一般,將一隻腳翹得高高的,並將上半身掛在迴廊上,看著陽明山,享受傭懶舒展的休息時光。

這些感覺,是我前次二次禪七所沒有的覺受。但很可惜地,禪七另外更高一層的世界,我並沒有達到。只有留待下一次,看能否有所突破了。

上面所描述的經驗,對於不喜怪力亂神的學術界而言,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甚至不會相信。不過,這個世界未知的東西實在不少,如果沒有親身去體會,將未知視為幻覺,可能就是一種海耶克說的「知識的僭妄」吧!

星期五, 7月 14, 2006

頑強的碩士生

7月底以前,我手上至少有4個研究生要畢業。

其中兩個,已經讀到研究所第6年,再不畢業就要被退學。這兩位學生跟我甚久,但也最皮。幾經多少壓力,仍是拖呀拖的,直到最後一年,才一鼓作氣,論文好不容易才被逼出來。

其中跟我最久的,算一算已經超過8年。他從兩年制在職專班,就上我的課,後來考上研究所,算一算又是6年,二者加起來,總共8年有餘。這個學生喜歡讀書,我帶的讀書會,他一直都是核心人物。講白一點,如果沒有他的積極介入,拉幫結派,讀書會大約不會如此穩定。

壞就壞在他的愛讀書。一讀下去,反而一直把碩士論文擱在一邊,幾年下來,與他一齊在我的辦公室討論研究計劃的前後期同學,有些都已畢業,但就屬他最不擔心。

他不擔心,我可以體會。他屬於不用急著找工作的一群,因為家裡的佛具店,就夠讓他生存的。也因為有老爸留下的一片天,他可以讀想要讀的書,反正他只要每天下午回基隆,幫老爸做作做那,其他可謂都是他自主的時間。

他一直畢不了業,也不是沒有原因。他是愛讀書,但寫論文偏偏是另一回事。讀書可以散漫思考,隨意想像,反正每個人體會不同,各自有各自的思維世界。但寫論文則顯然不同,它必須能具體化,而且能以抽練的方式,找出研究問題、尋找研究方法、進行耗時的研究,並將結果很有系統地寫出來。

但很奇怪的是,書讀得不錯,講心得頭頭是道的一個人,拿起筆就是寫不出什麼東西。每個禮拜來面談時,就是薄薄的那一張紙。為了他的研究計劃,我與他磨了幾年,剛開始為他著想,要他以資訊傳播的角度,研究他參與其中多年的中台禪寺,從默默無名到最後聞名全台、發跡的過程。

他偏偏一轉,想研究深度信仰者的堅信過程。我一直反對他走這樣的路,因為這與資訊傳播的走向不符,倒比較像宗教研究所或哲學研究所的走向。但這個學生實在很難改變,就是一直繞著他的題目轉。幾年下來,我沒輒,他也無所謂。

但到了臨危時刻,看他已到修業最後年限,再不畢業已極為危險,加上洪漢鼎教授的幫忙點化,他終於接受我的建議,改變研究題目,研究他已浸淫多年,心得甚深的讀書會。

想不到,這一轉向,一切都開始順利起來了。他變成下筆千言,沒多久厚厚一疊論文就出現了。但散漫的筆法仍在,看來人的本性真的很難更改。但我在想,重要的是他有沒有學到什麼,要求每一份碩士論文都具獨創性,並不容易。

最近,他竟然還報名博士班的考試,看來野心不小!私底下嘲笑他不自量力,另一方面,也希望他能成功。這種年代,如此愛讀書的學生已為數不多。雖然有著散漫的缺點,但一進入博士班,也許還可以利用機會再磨一磨他,讓他的思維更細緻,寫作更精準一點。

星期五, 6月 30, 2006

延安!延安!

離開大陸已經兩個多月,我仍然忘不了延安。

作為共產黨的革命基地,一般的台灣旅行團是不會安排延安之旅的。如果不是因為民建的關係,我們也不會到陜北這麼遙遠的黃土高原。

除了成院長,任誰到了延安,第一眼都不會喜歡這個城市。有點破舊,更無法感受一丁點文化的氣息。然而,到了高幹常住的延安賓館後,我們做的第一件事,仍然是逛一逛這一個讓人興奮不起來的城市。

走不到百公尺,成院長、羅主委及我,就闖進了一家不起眼的書店。對我這個常買大陸書籍的老鳥而言,這個書店簡直是荒漠。看不到任何像樣的書,我自己收藏的簡體字書都比它多。倒是成院長找到幾本有關延安掌故的圖書,對於她這位毛澤東的崇拜者而言,不啻如獲至寶一般。

吃了晚飯,我們開始另一輪的逛街活動。但說實在地,延安能逛的地方實在有限,走到市中心的分界點──延河大橋,20分鐘都不到。街道還算熱鬧,可以看的東西卻不多,比較多的反而是引不起我任何興趣的仿製品。

隔天,我起個一大早,裹著一層層的衣服,照例開始對這個革命基地進行簡短的巡禮。我繞過延河大橋,沿著清涼山邊,順著延河往上遊行去。雖然已到4月,延安的晨間溫度真的很低,冰冷的氣溫讓我回想台灣的冬天,那種溫度降到手腳會冰凍的天氣。雖然冰冷,讓我駐足的卻是一大早的小市集,剛採的疏果,就在老農的手推車上等著客人上門。農夫蒼老而龜裂的肌膚,見證延安生活困苦的一面。

這一趟,我大約掌握了延安市中心的範圍。這是一個順著延河河谷展開的市鎮,人口只有20餘萬。河的兩邊都是荒涼乏樹的貧脊山脈,市鎮只能沿著河的兩岸開展,因此顯現出狹長的形貌。腳健的行者,只要一個小時,大約就可繞城中心一匝。

其實,精華的是第二天的行程。我們參觀了共產黨的延安基地,極負盛名的棗莊及楊家嶺。這裡,我們真正看到了共產黨革命的聖地──窯洞。共產黨當年名人居住過的山洞,我們一一參訪留念。站在這些簡陋的窯洞外面,我深深地感觸到,在這個地方能生存的人,在哪裡活不下去?看到這個鳥不生蛋,地不長草的革命基地,我知道國民黨不得不敗;對照國民黨人燈紅酒綠的日子,在這種地方還過得下去的人,又有誰能奈何他們?

那天,參觀史蹟博物館時,令我最為難忘的一幕,竟然是一段殘存的皮帶。行軍時,因為沒有食糧,士兵只能一口一口地咬嗜著皮帶,騙騙肚子。這一段殘留的皮帶,讓我感觸到革命的艱苦,革命者的命如懸絲。

那一天下午,我們也攀登了寶塔山。宋代時,范仲淹曾在此為官,山壁上仍留有他刻勒的字跡。我三步做二步地攀爬數層樓高的寶塔,從上面俯看整個延安市,革命時的通訊基地清涼山歷歷在目。站在高塔的頂上,延安的史蹟就在我的腳下一一展開。

我們離開延安時,司機特別帶我們折往南泥灣,讓我們親歷充滿傳奇的農場。剿共之役,國民黨以大軍圍堵共產黨,在得不到外援的情況下,為了生存,共產黨只好派遣軍隊駐紮南泥灣,進行自給自足的屯墾政策。那一天,車子在兩山中間的路上奔馳了近一個小時,沿路的兩邊是狹長無盡的屯墾農地,而且愈往前開,土地愈是潮濕,到最後竟開展成一條淙淙不斷的水流。

看到肥沃的南泥灣,及二邊山上漸綠的森林,我與羅主委感受到黃土高原綠色的未來。來此之前,想像的陜北,是一片沙塵莽莽的高原。荒涼的山脈,枯乾的地表,就是我們對延安的感受。但到了南泥灣,退耕還林的政策,看來已具成效,我們一直在想像,也許再過個幾十年,陜北會變成一片綠地,來自海岸的風,或許會在此停留,降下一季的雨量,讓陜北改頭換面,變成大陸的另一片糧倉。

到那時,大陸應該不會再有沒飯吃的農民吧!我們如此地期望著。

星期五, 6月 23, 2006

花東濁流

每一年,總有一次的行政會議會在校外舉行。傳說中精彩的明池之會,我因為在進行研究假,因此錯過。其他的三義西湖渡假村、北投的華僑會館,我都參加過。

今年,校外行政會議,我們到了台灣的後山──花蓮。會議內容,除了行政業務與50週年校慶活動籌備報告外,還有由各院院長簡報的系所自我評鑑結果,及新擬的學校願景、設校宗旨及教育目標,後者引發欲罷不能的熱烈討論,只能擇期再議。

住在山上的遠來飯店,景觀一流,設備及服務更不用說,但一去就開始開會,其實沒有多少時間享用。晚上一批人搭車到花蓮逛街,我則是躺在床上看學生的碩士論文,本來想若精神足夠,就將下週預備討論的《Critique of Information》最後二章一氣看完。沒想到一躺上床,沒多久就累得進入了夢鄉。

隔天一大早,我真正最大的收穫,是從山上左轉走向海岸線,又從另一邊上山,一圈6公里左右的運動。這一圈,竟然讓我的小腿開始不聽使喚,早上的會議,更讓我頻頻打盹。看來,這一趟近兩個小時的行走,已是我這個中年體軀能耐的極限。

到了花蓮,不能免俗地,開完會後,都要走走太魯閣。去年,我到過砂卡礑步道,今年再度到訪,我看到前此未見的布洛灣,更再度看到九曲洞的景觀。除了碎石增多以外,懸崖峭壁全部依舊在。

此行唯一的遺憾,莫過於立霧溪已經變成濁流滾滾。多年前,我首次來此旅游時,這一條溪曾經清可見底,因著藍天的反射而映照出藍綠的流水。更因為乾淨,有多少人利用暑假到天祥,只為了在秀麗的立霧溪,一享戲水之樂。當年,暑假上我們英文課的外籍老師,就常常以這樣的逸事,逗引著我們對天祥的美麗想像。

此景安在哉?那一天,我們看到的全是濁流。當然那不是被污染的髒水,而是滾滾的泥流。這樣的流水,以前只有中部的濁水溪,及老家雨後的石牛溪才見得到!

不過幾年,為何記憶中清澈的溪流,已經變成一點也不可親的濁水?對我們這些帶著美麗記憶、久別重回的遊客來說,最為惋惜、最想問的必定是,為什麼會這樣?

透過義工的解釋,我們稍為了解,主因是上游的合歡山,為了觀光旅遊,開了太多的步道。開發過後的山林,一經大雨,濁流必定會滾滾而下。

最為悲慘的,莫過於義工沉痛地指出,以前縱然會有濁流,一至二週間,溪流自然會轉回澄澈,最近幾年,卻需要一個多月的時間才能逐漸恢復。如果碰到雨季,那就更是遙不可期了。

那一天,我們離開的時候,大雨突然傾盆而下。隔著車窗,看著一線線的雨絲,劃過直立的山壁串流而下,令人不得不讚佩太魯閣的鬼斧神工,美景天成。

但一方面,再度回眸腳下的溪流,不免慨嘆人類永遠是大自然最大的敵人。打著觀光休閒產業的美麗遠景,結果竟然一步步地在摧毀,我們應該遺留給下一代的大好山川。

星期五, 6月 16, 2006

失落的地球

幾月前,通識教育中心羅曉南主任,為了將科普經典導讀課程,擴及到人文及社會科學領域,找了幾個老師開會,商量該開那些課程。討論的結果,有幾門課程被規劃出來,其中,我被指派負責「禪味人生」及「失落的地球」兩門課。

對禪學的浸淫已一段期間,對公案的掌握更早已有之,加上前一陣與學生「逐字讀過」六祖法寶壇經,準備下來比較駕輕就熟。但對後者,因為是環境保護的議題,我需要的準備就比較辛苦。

這也是我這一陣,有空就上網蒐尋資料的原因。除了上網找資料、我還必須找幾本經典作品讓學生研讀,如《成長的極限》及《寂靜的春天》等。此外,我還必須找一些圖片及影片,讓學生能更生動地了解地球遭受的危機。

很幸運地,電子郵件幫了大忙。我的電子郵件中,總有一批信友會主動將重要的資料傳給大家。最近,我就收到新聞傳播學院董素蘭老師傳來的一個檔案,這個簡報檔的內容,一定會學生睜大眼睛,體會環保的重要性。

這封署名「來自2070年的一封信」,資料來源於2002年4月的《Cronicas de los Tiempos》雜誌,內容發生的年代是2070年,作者剛過了50歲,卻自稱看起來像85歲。因為他沒有攝取足夠的水分,有了嚴重的腎臟病,已沒有多久可活。

信中透過對比的方式指出,作者5歲的時候,公園還有許多水,人們在家裡每天都可以淋浴。那時,媒體呼籲大家節約用水,就是沒有人理睬。但到了2070年,看得見的水源,不是乾掉就是被汙染。工業發展陷於停頓,處處是失業的人潮。因為沒有水,清潔身體必須用礦物油。種植除鹽植物已成勞工的主要工作,而且薪水的一部份必須由飲用水替代。為了爭奪一小罐水,街頭常會出現大打出手的現象。

以前,成年人被勸導一天喝8大杯水,2070年時只被允許喝半杯。為了省水,只能穿容易清理的衣服,後果卻是增加了垃圾量。因為缺水,下水道無法運作,只能改回化糞池。

因為缺乏水份,所有人臉上都佈滿了皺紋,20歲的年輕人看起來像40歲。如何憑空製水,科學家已束手無策;缺水造成樹木的缺乏,間而影響氧氣的不足,人類的理解力因而受到嚴重的破壞。男人的精子也受到影響,造成不少先天畸形的新生兒,人類的平均壽命更只有35歲。

2070年時,水已經變成最珍貴的資產,任何有水的地方,都由重裝士兵看守著。作者說,他好想回到從前,讓人們了解:「我們還有時間拯救我們的地球。」

這樣的一封信,聽起來有點誇張,有點危言聳聽!在以前,我可能會嗤之以鼻。但經歷過台灣的種種河川污染、長江及黃埔江的濁流,我覺得這樣的警告,已經慢慢顯示出它的可能性。只要人類仍然如此在意「經濟發展」,如此努力地製造及消費,如此地不知節制及浪費,2070年的危機,隨時都會出現。

看到這樣的警告,每個現存的人類都有責任。是否能逆轉環境的惡化情況,端看人類的決心是否夠強。而這樣的決心必須奠基於對於環境的確實掌握之下,我想我這一門課的責任很大,我必須讓我們的下一代,因為了解問題的嚴重性,而開始採取行動。

星期五, 6月 09, 2006

校園的黃鸝

我終於又看到世新校園黃鸝鳥築巢的蹤跡。

兩個月前,我就一直在學務處外面的走廊,探望行政大樓山邊的一棵樹,看看去年在樹上築巢的黃鸝鳥,今年回來了沒?

幾個禮拜下來,就是看不到黃鸝鳥築巢的影子。幾度,碰到學務處的教官,一定問他們怎麼仍然沒有看到?教官們也有點納悶,因為每年的這個時候,黃鸝鳥總會築巢在外面的樹上。

我去年就是在一個下雨的午後,驚豔地看到黃鸝鳥的蹤影。那一隻母鳥,在雨中瑟縮著身子,躲在鳥巢中,偶而探出頭來看看,令人備覺可愛。

怪就怪在它築的巢,從學務處的外面看,大約只比我們高一個頭的高度。如果爬到行政大樓3樓,則是居高臨下,所有鳥巢裡的一切,全部都一目了然。

有一次,與學務處的教官聊起這個趣事,我問他們黃鸝鳥為什麼不將鳥巢築高一點?鳥巢築在這麼靠近人類的地方,難道不怕我們破壞?

黃教官的說法我覺得有點道理;他說黃鸝鳥如果將鳥巢築得太高,來自老鷹的威脅更大。兩害相權取其輕,它會將鳥巢築在這麼靠近人類可及的地方,至少是因為幾年下來,黃鸝鳥經驗到世新的師生並不會傷害它們。

近月的等待,一直沒有黃鸝鳥回來的跡象,我其實已經有點死了心。倒是黃教官告訴我,廣電大樓旁的小樹,已經有黃鸝鳥築巢的消息,他告訴我,如果有興趣,可以跑去看看。

只因為事忙,我沒有將此事掛在心上,但每一次經過學務處到洗手間,看到那一棵樹,總會下意識地蒐尋一下,希望看到黃鸝鳥有一天終會出現,滿足我的渴望。

6月4日當天,新聞傳播學院舉辦傳播技能成果比賽,學生在活動中心競逐優勝。成院長幾週前就敲定我一定要去頒個獎,就在那一天下午,因為早到,從行政大樓走到舍我樓時,我刻意穿過舍我樓與廣電大樓間的走道,只是為了看看黃教官說的黃鸝鳥。

小心翼翼地尋找,果不其然,靠近舍我樓一樓的教室,我至少看到兩個黃鸝鳥的鳥巢,低低掛在樹上。可惜的是,看來已經有點歷經風霜,應該是近兩週的豪雨肆孽的後果吧!也因此,也看不到任何黃鸝鳥的蹤影。

看完傳播技能的競賽,頒完獎,在回程的路上,我再度探尋靠山的一排樹,想看看還有沒有任何鳥的影子。令我驚訝的倒是,我看到比黃鸝鳥窩更大的鳥巢,而且鳥巢裡面就躲著一隻不小的鳥。再度細看之下,發覺那並不是我要找的小黃鸝,而是最會聒噪的白頭翁!

我並沒有打擾它,就輕輕地離開了。當天下午,我看到好幾個鳥巢,幾乎就在人手可及的地方。這些小動物,對人類的親近程度,真令我傾心,它們一定把我們當朋友吧!

與其他學校比起來,世新大學並不大,但看到小黃鸝鳥如此親近的態度,讓我感覺這是一個廟小乾坤大的校園。往仙跡岩山上延伸的山坡,據說就是賞鳥的好景點呵!

除了黃鸝鳥外,事實上,靠近終身教育學院的殘障電梯,旁邊的小水溝,我也發現過大肚魚的蹤跡,只是最近幾週豪雨的沖刷,不知會不會讓它們失去了蹤跡?

星期五, 6月 02, 2006

教務主管會議

每年,大學院校教務主管,都要召開一次會議,商討有關教務的相關業務,這些業務,有些由高教司提案,要大家提供意見。絕大部份則是公私立學校,在教務方面所碰到的問題,利用一年一度的聚會,提出來討論,通常是要求教育部能配合改善。

今年的教務會議,於5月25及26日兩天,在高雄的義守大學舉行。為此,5月25日一大早,從台北火車站搭7點半的自強號,直奔高雄。

因為教學卓越的關係,不只議題多半與卓越計劃議題有關,而且第一場也不免俗地請了美國南伊大的校長進行主題演講。我一向最不喜歡什麼事都抱老外的大腿,但這位校長講了一些話,倒讓我心有戚戚焉。

我最喜歡的部份,應該是他幾度提及大學生的訓練,應該讓他們能夠具備分析及批判的思考能力,最重要地,他所強調的重點是訓練學生具備專業的思考能力。這樣的思考能力,其實與教育部當前一力強調就業能力是不無衝突的。

強化就業能力,只是讓學生趕快具備專業知識,好進入職場作為產業大軍。但這位校長強調的專業思考,已經超越實務以上的層次,不只是學會如何做,更重要的應該是要問為何如此做。後者的訓練,主要是不讓學生落入「匠」的層次。這樣的層次,根本不是當前學程規劃所能達到的。

Wendler校長令我敬佩的乃是,特別強調一個好的大學應該追求卓越的教師。他的這一席話,我感受良多。近幾年的教務長經驗,讓我感覺到,台灣的大學,所謂的卓越教師少之又少。我們的大學早已變成論文的製造工廠,教師則是論文生產線上的技師。前幾天,與傳播學院的成院長聊天時,我們共同的感覺時,台灣現在只有專家,能夠激發我們追求學問的名師真如鳳毛麟角。尤其,以前學通古今,橫跨學科的大師的衰微,更見證台灣高等教育理想的萎縮。

當年我們申請國外的大學,並不是一定要擠進名校,相反地,常常是因為某個大學有我們所要追求的名師,才有意申請。我當年會到University of Wisconsin-Madison,乃是因為林毓生教授當時在那裡任教。會知道他,也是因為在台灣讀研究所時,與同學共同研讀了他的書,心中有所感佩,才萬里迢迢地在冬天,跑到美國中西部求學。

在台灣,到底有多少學生是如此抉擇的?還是我們的學生根本只是由國立學校考起,最後不得已才選擇私立學校?如果是這樣,是因為我們的學生只為了學位,才不管名不名師?還是,台灣根本就少見名師,讓學生無從選擇?

不論如何,這二者都是台灣的悲哀。但透過Wendler校長的演講,我們看到,如何建立卓越教師群,恐怕是未來想要在高等教育殘酷的環境中存活的學校,所必須念茲在茲,努力從事的目標。

Wendler校長當然還觸及其他有趣的主題,例如非傳統學生(non-traditional students)的招生就是其中之一。在美國,常見年紀不小的學生在校園流動,但在台灣,這樣的場景只有晚上及週末,在職專班上課時才看得到。為什麼失學的長者,在台灣的高教環境中會沒有機會?主要的原因,恐怕是台灣的聯考制度吧!美國彈性的申請制度,才有可能讓這些非傳統的學生,得以便利地申請到學校,回頭補足年輕無法實現的理想。

其他,他也強調大學必須思考長程的規劃,要常問10年及20年後,我們的大學要發展到何種樣貌?誠哉斯言,這樣的規劃思考,確實是當前台灣高等教育機構最不足的部份。人口變遷的快速,台灣經濟的惡化,就業市場的難測,學科分野的多元,在在挑戰高等教育的未來發展,如果不能事先規劃,危機恐怕隨時會出現。

只是,到底有多少學校,已開始進行長程的規劃與思考?準備面對未來劇變的環境,只有天知道。

星期六, 5月 27, 2006

佛學研讀班


月前,香光尼寺的悟因師父,幾度託弟子來電,邀我出席印儀學苑佛學研讀班的畢業典禮。盛情難卻,我只有答應下來。5月21日當天下午,我參加了佛學研讀班的畢業典禮,並上台講了幾句話。

其實,幾個月前我才參加印儀學苑其他研讀班的開學典禮,沒多久就參加畢業典禮,我還在奇怪為什麼有這麼短的研讀班?到了學苑,才知這些畢業班學員,有的已經讀了3年,等於是三專的時程了。一聽之下,不禁令人肅然起敬。讀經能讀3年,我也納悶著,他們到底讀了多少經書?

典禮一如往常,學員起立合什,歡迎我們這些貴賓魚貫入場。就座後,在太虛大師三寶歌的歌聲中,開始了典禮的儀式。 不善於言辭,又不敢推卻悟因師父的邀請,我這個貴賓看來一定比學員們更不自在。不過我還是講了幾句話,話中除了勉勵外,我的重點其實要告訴學員的是:珍惜台灣的學佛環境,好好精進。

我會這麼說,是因為這幾年,幾度參訪大陸名剎後,思來想去,再怎麼比,還是台灣的寺廟比較有莊嚴的氣氛,尤其出家人戒律森嚴,日常儀軌所塑造出來的叢林精神,在大陸是看不到的。

兩年前,我到過西湖邊的靈隱寺,可惜的是,這個寺廟已變成觀光聖地,人山人海,寺內唯一看到的僧人,連我們都懶得看一眼,兀自據著桌子看起英文。弘一大師出家的虎跑寺,相對地安靜,但可惜的是,已看不到任何出家僧人。

去年,赴安徽師範大學訪問時,參訪了被稱為地藏菩薩出家九華山之前的小九華寺廟。很古老的廟宇,斑剝的牆籬所在多是,但最看不慣的則是,出家人誦經時的隨意,及禪房中張開著大腿看報紙的出家僧侶。加上入口收取門票才能參觀的制度,真是令人深覺古剎蒙塵。

今年4月份的西安之行,更加深了這種感受。西安之行,我們參觀了大雁塔及法門寺。前者是唐朝名僧玄奘,自天竺回到大唐後的譯經場所;後者則是唐朝的皇家寺廟,最重要的,它藏有釋迦牟尼的佛指舍利。

那一天,大雁塔的住持,陪我們走訪古跡,隨後我們更買票逐級攀登大雁塔。一圈下來,不無可惜地,千年古剎就是少了一份寧靜莊嚴的寺廟靈魂。我們也參訪了法門寺的地宮,頂禮了佛指舍利,但很遺憾地卻是,就是聽不到悠遠的擊鼓誦經聲,比較突兀的,反倒是禮拜舍利時,旁邊鮮明的捐獻箱。

看了這麼多名剎,除了了卻千古的思念外,我一直無法感受一點一滴,佛門深似海的文化幽情。我無法在這樣的環境裡,靜坐下來,聆聽一下深沉的鐘罄聲。基本上,大陸已將這些古蹟變成文化財,想參觀,先拿出錢來。轉化成文化財的古剎,驅策著我趕快離開。它已沒有什麼內在的靈光,能夠逗引著我,好好聆賞深山何處鐘的詩情。

比起來,台灣的寺廟更能讓人想駐足,想要在禪堂坐它一柱香。尤其是出家人,法門龍象的姿態,散發出來的隆重莊嚴,讓人不得不沉靜下來。更何況,參加過承天禪寺晚課的人,如何能忘懷幾百人共誦阿彌陀經的幽遠聲!

所以,我虔誠地呼籲研讀班的學員,台灣這個當下,其實就是修行讀經的最佳場所。印儀學苑這麼方便莊嚴的道場,已是當下最好的研習環境,大家應該常常回來,不斷精進。

星期四, 5月 18, 2006

底邊階級


4月13日至15日,世新大學舉辦了「底邊階級與邊緣社會:傳統與現代」研討會,這次會議主要是由國家講座教授喬健老師所組織而成。喬教授對底邊階級的研究起步很早,10年前就針對中國華北地區的吹打樂戶、雜技及說唱藝人、剃頭匠等進行研究,隨後於台灣並率領研究生對同類群體展開深入的田野調查,包括總舖師、陣頭、釋教法師、理髮師、小販、野台戲藝人、性工作者以及其他閾界社會個案研究。這次研討會,基本上是喬教授近十年來,針對底邊階級集體研究的總成果。

依照喬教授的定義,「底邊階級」是指社會地位低下,處於社會底層,從事非生產性行業的群體。底邊階級不論在婚姻、家庭、道德規範、價值觀念,甚或宗教信仰方面皆與主體社會有顯著不同,因而形成一種另類的社會,稱之為「底邊社會」。

3天的研討會,讓我感受良多,而且引發深深的震撼。10年前,在淡江大學任教時,與朱則剛教授喜歡蒐集音樂,常常依照企鵝指南(Penguin guide)購買三星帶花的音樂光碟。當時就是偶然間,買到「來自台灣底層的聲音」,一套原住民歌、台語、歌仔戲、那卡西等大雜燴式的專輯,包括廟會慶典、夜市走唱、野台卡拉OK、茶室黃色歌曲等等,充滿草莽的真性情、不加修飾的底層樂音。

這個專輯,讓我見識到,我們這些讀書人看到的台灣只是表層、浮面的世界。這次的研討會,也讓我有著同樣的震撼。連續兩天,我聽到了墮民、雜技藝人、說唱藝人、剃頭匠等邊緣的聲音,但最令我難以自已的卻是河南來的研究員,帶來河南愛滋病蔓延的報告。

報告者委婉而悲傷地告訴我們,她進入河南村落看到的悲慘景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故事所在多有,雙親皆亡的孤兒所在多是,而透過圖片,一張張送葬的隊伍更讓人心酸。最令人無法忍受的則是,明明情況已經很危急,但中國政府卻一力掩蓋,而且千方百計地阻擾所有的研究及採訪報導。

這恐怕是最無望,也是最令人扼腕的結果。如果外界知道情況的嚴重,國外的援助自然就會湧進。一力的阻擋,只是讓情況更加惡化,讓局勢更難控制而已。

那一天,我深深感受,報告者眉頭深鎖、百般無奈的心情──有心想幫忙,但卻又敵不過體制。她心酸的聲音,讓我們見識到威權政府的缺乏人性,寧見子民哀嚎終日,也不願給絕望的聲音一點救贖。相對於學術界,不願接納她說故事的研究結果,政府的無情更令人深感絕望。

其實,聽到的人都希望她能將研究結果發表,讓更多人知道。但一方面,前一天晚上,與她吃飯深刻瞭解後的結果,才知體制下的大陸社會,這樣的期望,恐怕只是單方面的主觀期待而已。包括研究者本人,其實冒著很大的險,向外揭露這樣的消息。看到她難掩傷心,卻又帶些期望的口氣,我知道,我們可能必須盡自己所能,看能否幫這些愛滋病人,做點什麼才好。

圖/Ulrike Myrzik 與 Manfred Jarisch ─《無家者的建築》
2005 「流浪之歌 台灣、德國攝影名家展 」

星期四, 5月 11, 2006

嗜考症

4月25日,結束西安之旅,登上飛香港的東方航空班機時,我在登機門隨手拿了一份《三秦都市報》,希望能幫助我消磨兩個小時的行程。

上了飛機,翻了不到幾分鐘,正在覺得失望之際,沒想到看到了署名時明亞的一篇評論:「嗜考症是對應試教育的麻木依從」。我一生通過的考試無數,如大專聯考、研究所考試、公務人員高等考試、教育部公費留學考試等等,深知考試的無情及桎梏,一看到有人以嗜考症來形容,覺得滿有意思,於是就將報紙留了下來,好好地拜讀一下。

時明亞在文中指陳大陸雖然扛著「素質教育」的大旗,但大行的卻是「應試教育」之道,各級學校仍然是依照考試分數的高低作為升學的標準。時明亞批評,分數也就現實的成為維繫教育管理部門的政績、學校的辦學水準、教師的執教水準、學生及家庭幸福的「憑藉與標準」。這樣的教育評估體系與招生模式,最終產生的結果就是,各級教育主管部門、學校、教師、家長、學生統統都成為「分數的囚徒」。

用順口溜來說,中國當前的教育常態乃是「考考考,是教師的法寶;分分分,是學生的命根」。小學到大學,學生必須面對的考試就有「小升初」、「中考」、「高考」等,遑論為了應付這些考試,各級部門和學校所準備的各種大小考試了。

時明亞認為,考試的重壓讓學生的心靈麻木和機械,因而缺乏創新的思維和意識。一旦考試變成習慣,只要一段時間沒有考試,反而會出現心理煩躁及考試欲望強烈的症狀,這就是所謂的「嗜考症」。

時明亞結論指出,分數已變成決定中國學生前途的魔針,主宰著千萬家庭的悲傷喜樂,應試教育已在無形中,讓學生天天過著「只為分數狂」的日子。

看了時明亞的短評,為了了解更多有關嗜考症的消息,回台後我上網蒐尋了有關「嗜考症」的資料。果然,依照《國際在線綜合》的報導,北京就曾出現「嗜考症」學生。這些成績優秀的學生,家庭環境佳,從小就被栽培參加校內外的各類考試,他們很明顯是嗜考症的一群。

其實,比較深刻的探討,乃在於透過個案的分析,竟然發現嗜考症孩子容易產生「同伴效應」,又稱「依從效應」,是指孩子非常容易受到周圍同學、老師、父母的影響,周圍人的言行會影響學生不斷參加考試。從依從效應來看,造成嗜考症的原兇,看來不是學生本人,而是周遭的社會壓力源,這包括父母、老師及同學組成的共犯結構。

那一天,在飛往香港的班機上,看著這一篇短評,我不斷在思考,海峽兩岸的教育體制何等神似!台灣縱然不如大陸般嚴重,但教改後的考試依然在主導著老師及學生的教學及學習,而這樣的壓力來源,家長恐怕難辭其咎。

輸人不輸陣所造成的依從效應,恐怕是兩岸教育所難以克服的痛。

星期五, 5月 05, 2006

收費圖書館

多年前,就聽說大陸的圖書館辦證要收錢,但沒有親身經歷過,總是不敢輕信。沒有想到,此次西安之行,真讓我碰到了。

4月25日,回台灣前的最後一個清晨,用走路的方式,從南郊的唐城賓館走到古城牆,好好認識了西安的街道。整整3個小時的行程的尾端,不預期地看到了嶄新的陜西省圖書館。也許是職業的意識在操弄,看到這樣宏偉的圖書館,自然動心想看看有何特殊之處。

這是一個社會公益性的省級大型公共圖書館,佔地2.03公頃,總建築面積4.7萬平方米,設計容量4百萬冊圖書,閱覽座席兩千個。截止2002年底,已有藏書260萬冊(件)。圖書館全年365天,天天開館,節假日照常開放。

進了大樓,我好奇地問圖書館如何辦理證件,櫃台小姐說可分閱覽及借閱兩種,還說了一堆收費標準。我聽得霧煞煞,而且因為要趕飛機,只好向她要了一份須知,匆匆離開。

參閱了資料,才知這個圖書館辦理普通借閱證、參考借閱證,必須交納保證金100元(參考借閱證400元),年度註冊費25元,證卡費10元,合計135元。辦理參考借閱證,則必須435元。持有普通借閱證、參考借閱證既可借書刊也可在各閱覽室閱覽(普通借閱證只能借中文圖書/期刊),但不能進入自修室。

如果只是辦理年度閱覽證,則只須繳納年度註冊費20元,證卡費10元,合計30元。但持閱覽證者,只限在各閱覽室閱覽,不能進入外借室,也不能進入自修室。

圖書館也提供辦理閱覽月卡服務,但須交月度註冊費及證卡費共計10元。持閱覽月卡證的使用權利同年度閱覽證,使用期從辦證之日起連續30天,期滿作廢。如果沒有任何上述證件,但想要入館閱覽,也可購買當日閱覽票、當日自修票。

談及借書冊數,普通借閱證每次可借兩冊中文圖書或期刊,參考借閱證每次可借兩冊中文圖書/期刊,或一冊外文圖書。中外文圖書借期21天,期刊借期10天;65歲以上的老人及殘疾人持普通借閱證每次可借4冊中文圖書,借期2個月。特種文獻閱覽要另外收費,善本古籍兩元/冊/天,普通古籍與近代文獻一元/冊/天,港台與藝術圖像資料一元/次。

從資料來看,這個圖書館仍然採行閉架服務,在規定中指明基藏圖書,讀者需先查檢目錄,填寫索書單,在一樓基藏圖書外借處辦理手續。最特殊的,莫過於這個圖書館可為特殊讀者提供館外文獻借閱服務,包括兩院院士、人大政協代表或殘障人員等。除了後者,這樣的差別待遇,在台灣極為少見。

看到這些規定,以一個經歷過美國公共圖書館免費服務的讀者,及在台灣享受過各種免費借閱的公民而言,確實錯愕連連。當然,一方面也能體切地了解。這樣的制度,台灣其實都經歷過;那種將書刊視為財產、害怕遺失的心態,一向是圖書館員趨於保守服務的主要藉口。

但一方面,我也不覺為大陸的中下階層叫屈。公共圖書館出現的歷史中,為全民開放一向是無限上綱的理想,而意欲提升中下階層的目標,更是當年精英鼓吹設置公共圖書館的主要動機。這也是為什麼要求政府編列經費,提供無償使用的原因。

以目前大陸訂出來的收費標準,窮苦人家如何辦證?這樣的服務,充滿著馬太效應的兩難處境。與教育產業化一樣,圖書館設置如此的高標門檻,如何提升人民的閱讀水準?如何符合公共圖書館原初設置的理想?

這樣的現象,讓我自不免深思良久。資本主義國家如美國,提供免費的公共圖書館;社會主義起家的國家如大陸,卻設置不必要的門檻,讓不少付不起的民眾,進不了為他們設置的公共圖書館!

這真是一個充滿弔詭的世界,我只能如此嘲諷自己。

星期五, 4月 28, 2006

黃師兄離開的時候

那一天,我們一行十幾人,在新生南路的台大福華,歡送黃師兄到雲南。

台大文學院前的太極拳社,從小曾師父離開後,就是黃師兄帶著大家練習。雖然有時他會遲到,甚或不來,但因為他是柯老師較早期的弟子之一,論輩份,他當老師帶這個太極拳團體,是有其不能挑戰的正當性的。

但他最後要離開台灣,確實讓大家傷透腦筋。據他自己的說法,朋友在雲南開設了工廠,需要人幫忙管理,這一去至少2至3年,長則不知。如果是這樣,這個團體怎麼辦?

我因為餐會時提早離開,後來聽說當時由黃師兄提名,大家推派了魏師兄在這一段期間幫忙帶一帶。魏師兄其實也不常來,在沒有更合適人選下,只好大家就此點頭。

其實,說沒有人選,也不是實情,小王幾年前倒是有意領導這個團體。可惜他年輕氣盛,推手時喜歡爭贏好勝,大家並不怎麼服他。更何況,柯老師在時,他老是一個人躲在遠遠的地方打拳,更自己指導新來的學員練拳,全不把大家放在眼裡。怪不得,雖然有功夫,就是不得人緣。

最後如何安排,我並不確知。但結果是魏師兄帶一、三、五,小王幫忙帶週二及週四。這樣的結局,真是大出想像之外。但不管如何,總算有老師帶,這個團體運作下去看來是沒有問題了。

然而,柯老師當年傳下來的功夫,魏師兄對散手不熟,小王則是劍及散手皆生疏。這樣的情況,讓我這個20幾年的學習者,看得實在有點黯然。

思考再三後,我決定自己必須站出來。於是,我抄起了劍,從頭複習鄭師爺改良的太極劍。也重新尋找散手的拳譜,重看柯老師的錄影帶,尋找每一個環節的蜘絲馬跡。

我最後將太極劍及散手的招式都尋回了,有空的時候,除了打打拳,也幫忙帶帶太極劍及散手。

以前柯老師教散手時,我是最被推崇的學員之一。只是一向來去匆匆,沒有幫忙柯老師教教當時的學員。看著團隊如此渙散,我只好重拾舊好,看能教幾個就幾個吧!

其實,我到最後關頭願意在幕後幫忙,一方面也是因為最近對太極拳漸有體會,想回頭將其他太極的功夫重新掌握。我正努力想將太極刀重新學回,最後的目標則是一招一式將太極拳老架的太極劍學會。後者對我尤其是最大的挑戰,因為當年我沒有學到老架的太極劍,沒有學過而要重新開始,在沒有老師帶的情況下,確實是艱巨的挑戰。

想起從前,柯老師還在時,我們都只是央求他老人家練一下老架的太極劍給我們看。老架太極劍與新架比起來,確實繁複太多,看起來就不容易學的樣子。而多少次除了驚豔,柯老師到最後也沒有傳給我們。年前,黃師兄說他會教,但離開前,也沒有任何動作,看來我只好邊看錄影帶,邊一招一招地自我學習了。

柯老師走後,我真正體會一個團體維持的不易,沒有兩把刷子,就無法服人,人氣就會愈來愈弱。經營這兩個字,是任何可能的領導者,必須花時間及功夫去體會的。

星期五, 4月 21, 2006

監考外一章

在教務處,最戰戰兢兢的,莫過於每年的招生考試。考試涉及公平性,在台灣,一向是社會的焦點所在,一有差錯,就會上報。因此,招生組的同事都是小心翼翼地想盡各種細節,避免發生任何事故。

但有時就是天不從人願,有些不可預測的事情,就是會突然冒出來。4月15日的碩士在職專班考試,就發生了一場讓我們虛驚的事件。

那一天早上,第一場考試剛開始不久,招生組的稅素蓉氣極敗壞地跑過來告訴我,G103考場出了狀況。我一聽,趕緊問她到底出了何事。稅素蓉快言快語地告知我,觀光系碩專班有一份考題及答案卷不見了。

詳情是G103的監考人員,確定試前有將考卷逐一發放在考桌上面,但一開始考試,才一轉眼,某一個考生缺考的考桌,考題及答案卷竟然不見了。

招生組同事一聽之下,一下子緊張起來。為了掌握情況,大夥兒就聚集在G103教室外進行了解,並探討因應之道。他們會緊張,是因為考卷一遺失,有時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如果有學生偷了考卷,然後向媒體刻意栽贓研究所考試洩題,就必須花許多心力解釋,而且不見得能夠釋疑。

另一個擔心,則是害怕考生將考題攜出,躲在暗處,將答案告訴晚到的考生。如此一來,考試的公平性會被質疑。聽到這一點,我馬上交代加派人手,掌握一下晚到學生的現況,進行控制。但一旁的觀光系陳墀吉主任,倒是一臉篤定地告訴我們,他不擔心這個問題。因為他出的考題,答案沒有那麼容易找,這麼短的時間,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

另外一種擔心,則是怕槍手代考,拿到考卷將答案寫完後交上來,影響錄取結果。不管如何,大家戒慎恐懼地討論會有何種狀況,及該如何處理。

我突然想起為什麼不問看看缺考的同學,有沒有拿走考卷及試題?回到試務中心,我馬上要求齊組長打電話聯絡這位考生,問她到底有沒有來考?如果有來考,為什麼要攜出考題及試卷?

齊組長找到了考生的資料,並撥了手機。結果,齊組長告訴我,考生以睡眼惺忪的口氣告訴她,她沒有來考試。這一下讓我們更為狐疑,如果她沒有來考,誰會去拿她的考卷?難道是朋友知道她沒有來,所以出現在考場,將考題帶走?但又為了什麼?

我本來以為是補習班來搶考題,以作為準備上課解題之用。但想之再三,所有考古題到最後,都會掛上圖書館的網站,又有什麼好偷的?

看著齊組長變白的臉,我知道她的擔心。作為招生組組長,她也很怕出事,讓學校又變成媒體焦點。我只能告訴她,事情沒有想像那麼嚴重,應該不會出現她們擔心的狀況。

當我們在試務中心,思考著種種的可能性及因應對策時,終身教育學院的珮聲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說:沒事了,沒事了,找到了。

追問之下,她告訴大家,有一位考生坐錯了位置,坐到缺考考生的座位,等自己發現時,竟然帶著缺考考生的卷子到自己的座位上,手上拿著二份卷子,他也不告知監考人員,讓大家如此虛驚一場。這樣的消息,讓繃緊的試務中心,好像放下了一塊大石頭,氣氛整個輕鬆了下來。看他們恢復喳喳呼呼的談笑聲,我也如釋重負般離開試務中心,一層層地巡視正在考試的每一個試場。

星期四, 4月 13, 2006

與鋼琴家談文化

3月14日下午,台大中文系周鳳五教授突然打電話給我,說他晚上要幫李漢國踐行,希望我能參加。

李漢國是漢國策府的老闆,多半時間留在大陸,更因太太生病,沒空回台,我們已經近一年未看到他。此次他好不容易回台半月,眾家親友其實與他吃過多次飯,但15日他要離開,不知何時才能再見?想一想,再怎麼忙,我都必須去看他一下。

當天晚上說不上宴席,只是準備了幾盤菜,加上徐恩奎前主秘的烤鴨,大家將就著吃。吃興漸起的時候,李漢國突然打給葉怡之老師,希望葉老師能來聊一下。不到幾分鐘,葉老師果然就來了,還抱著一尊白玉佛像送給李漢國,希望能保佑他全家平安。

沒想到不多久,葉老師的法國朋友,以前我曾專文介紹過的鋼琴家也出現了。我再度以英文與他閒聊,才知道他隔天要到廣州。我告訴他我4月底也要到西安參加研討會,發表有關文化創意產業的論文。

他聽完,以一臉狐疑的樣子看著我,大概是對文化創意這4個字很敏感。追問之下,我們聊到台灣的文化現況。他不客氣地告訴我,10年前的台灣,文化的水準比現在好多了,他說那時台灣人還能找時間欣賞音樂,還顯現一些氣質,但現在這些已漸漸在流失中。

其實那個晚上,他最深入的批評則是,台灣根本已失去文化的底韻。他說文化必須有其傳統,而且不能斷掉,必須在文化傳統中,進行更新及改變,再造文化的根基。

他指出,台灣的當前文化基本上是無根的,多半移殖自國外。這有點像美國,太實際,只希望從各個國家引進文化,就是少了自己的東西。

他認為我們的教育,是一個無法發揮創意的制度。我們的小孩子被迫一直在學習,不只是教室內,還包括補習班及才藝班。這樣的環境,無法讓小孩子有自己的時間,有閒暇去參觀美術館及博物館,無法讓小孩子涵養文化、欣賞文化。缺乏文化涵養的年青人,又如何能創造文化?

他也形容,台灣只有主流的文化,沒有像歐洲的多元異質文化。以音樂為例,他形容西方合唱團剛開始只有兩個聲部,慢慢變成三個到四個聲部,這也是到最後有女高音(soprano, S)、女中音(alto, A)、男高音(tenore, T)、男低音(basso, B)出現的原因。最特異地,是這些聲部卻能互相配合,和諧地組成優美的音樂。

他也舉交響樂的發展為例,原來可能只有鋼琴獨奏,隨後小提琴及其他樂器不斷加入,變成一個龐大的樂團,但各種樂器又合諧地組織在一起。他說,交響樂的作曲家所作的曲,有時必須為各種不同的樂器,寫出十幾個層次的樂譜,如何讓它們發揮特色,又不互相掣肘,是一個令人值得深思的文化表現。

他舉這些例子,只是要告訴我,西方文化容許在既有的文化下,不斷地發展異質的旁支,但卻能在和諧的狀態下,形成整體的文化氛圍。這是一個既競爭,又合作的文化表徵,這樣的現象,很值得我們的文化推動部門好好了解。

而如何將這樣的精神,落實在台灣的生活世界,其實很值得我們好好思考。

星期五, 3月 31, 2006

大學生不念書

3月8日,國科會發佈台灣師大講座教授彭森明的研究報告,調查發現,大一男生近60%、女生50%;大三男生50%、女生33%平均每天念書都不到一小時。這樣的消息,引發記者的興趣,聯合報的記者因而打電話問我的意見,訪問結果在3月9日的新聞中刊出。

沒想到,當天教育部次長室秘書打電話給我,告知我次長想請我到教育部開個會,談一談如何提振大學生讀書風氣及學習的議題。

3月10日下午5時30分,幾個公私立大學的教務長及學務長,在教育部2樓的會議室碰面,吃完便當後便開始當天的議題。當天第一個發言的教務長,認為網路的泛濫是禍首,因此建議往後住校生,必須規定晚上一定時間後,切掉所有網路連線,以這個方法讓他們轉向書本。

這樣的想法獲得一定的認同,當然如何執行是個問題。對於這樣的建議,我並沒有發言。因為我覺得將不念書歸罪網路,有點見樹不見林。而且,沒有住在學校的學生,可能要求屋主及家長同樣執行如此的禁令嗎?

我隨後發言指出,上網不見得代表只是玩電動、或整個晚上網路聊天。如果晚上鎖掉網路,萬一學生要趕報告、找資料怎麼辦?

我隨後將焦點鎖定在,我們所面對的學生,與前此世代已經有所不同。我們從小到大,抱著的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的想法,讀書是唯一的價值所在,也是出人頭地的唯一途徑。但現在的年輕人,並不認為將書讀好是一件重要的大事。他們的日常生活有太多的活動要填滿,留在教室等候老師傳遞知識,並非他們日常生活的一切。價值觀的改變,讓他們的求學意願及態度大不如前,這恐怕是他們每天花在準備課業的時間,愈來愈少的主因。

為了提升大學生的求學意願及態度,我也分享了世新大學「新鮮人守護神」的經驗。我告訴當天的與會者,世新大學推出這個制度就是想改變大一新鮮人「由你玩四年」的錯誤想像,希望讓學生自大一即對大學教育有正確的認識。只要大一形塑得好,二、三及四年級自然比較好帶。

次長看來頗為認同這樣的想法,他也提出其實可以在低年級就開始採取小班的制度,到了高年級縱然變成大班也比較無礙。因為透過小班的教導,讓學生將基本知識學好,接下來的幾年,他會比較知道要走那個方向。

這樣的想法,回到學校後,經過與牟校長商量,牟校長也覺得意見很好,並同意在新鮮人守護神的基礎上,將「We Care」的精神延伸到低年級的核心基礎課上。透過共同教學大綱的制定,及尋找熱誠老師的帶領,將這個制度落實在大學部低年級學生的必修課程。

其實,當天我提出一個當時我沒有答案的問題:那就是大學老師所碰到的瓶頸,在於不敢以嚴格的標準要求學生。更令人惋惜的,反而是現在的大學教師,慢慢在調降自己的教學要求。

那一天,次長針對我的問題,好奇地問為什麼?我一時無法回答,但我也在問自己:民國79年自美國回台時,我當時就以嚴格操練學生有名,但十幾年下來,為什麼我也將鋒利的大刀收藏起來了呢?到底是什麼原因,讓我不斷地改變自己的標準?

開完會後,幾天的思索,我慢慢終於找到了答案。其實,現在的老師碰到的是一批對學問興趣不高的學生,硬是以成績要脅,一樣無助於事。如果只有一、兩個沒興趣那還好,如果多半學生如此,作為一個老師,所顯現出來的無力感,就是將要求調降了。

另外一方面,這樣的學生當然也是無法承受壓力的一群,如果老師太過嚴格,學生的一般反應,當然就是不選這些老師的課。而且,這樣的想法會傳承,學弟妹會從學長姐得到這樣的訊息,一旦這樣的判斷成形,隔年,這樣嚴格的老師,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很多課鐵定開不出來!如此的循環一旦出現,老師不調降標準才怪?

但這到底是國家之福或是禍,聰明人是不用太費腦力,就可以很快地得到答案的。

星期四, 3月 23, 2006

看報治國

數週前,教育部召集了一個會議,邀請幾個大學的教務長與會,談的主題就是大學選課碰到的問題,及因應之道。

世新大學近一年來,碰到的選課問題,已經讓學校飽受媒體的侵擾。這些問題,其實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經過媒體一報導,卻讓人感覺問題很嚴重的樣子。

舉選課排隊這個例子來說,來採訪的記者自己都說,她讀書時還不是如此排隊,為什麼這些學生如此大驚小怪?嘀咕歸嘀咕,看到人潮她們還是照樣報導。

其實,會排隊的不過兩、三個系的學生,但一經報導,似乎整個學校都在排隊。為了探明原因,我也不斷在了解,為什麼選課會造成半夜排隊的現象。到最後發覺,學生選時段、選老師為主要原因;另外一個原因則令人比較好奇:問題其實沒有嚴重到要排隊,為什麼學生還樂此不疲?

我慢慢知道,學生好玩的心態是原因之一。找個理由不用待在家裡,邊排隊邊聊天邊打牌,據說學生還滿覺新鮮的。這幾個系的秘書及助理,早已見怪不怪,不把它當一回事,更認為傳統如此,何必大驚小怪!但碰到「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才是新聞」的記者,全然不是那一回事。好事的學生一打電話,所有的記者都蜂擁而出。

當然也有課程限制太多,開課太少等因素,但這些因素其實都容易解決。總歸一句話,本不該如此驚動社會的事件,卻變成大新聞,只能說台灣頻道太多,總要找新聞將它塞滿吧!

也因為影響太大,牟校長決意來個根本性的治療。因此學校於94學年第二學期,透過新系統的設計,將第三階段人工加退選廢除。從這個學期開始,基本上學生就不需要漏夜排隊,只為了等選一堂時間恰好的課了。

事情沒有這樣就了事,嘗試新方案的第一天,因為太多學生選在第一天上網選課,造成系統異常緩慢。有的學生因此心生不滿,再度向教育部投訴,還勞動教育部來關切,我因此還與一位科長發生言語衝突,真是不勝其煩。

可見現在的學生之難以取悅,也可見現在的教育部的無所不管。連選課的問題,都要來函及來電,要求回覆問題及處理情形。沒有當過教務長的教師,大約是無法了解其中難言之情的。

也因此,當天教育部的會,我是抱著忐忑的心情去參加的。我有點擔心教育部將世新作為個案,進行分析及檢討。還好,當天官員很客氣,講明白請大家交流一下各校的選課經驗,其實目的在於互相觀摩及學習,避免問題一再發生,教育部不勝其擾。

其實,當天最令人跌破眼鏡的,還是官員的一席話。話中直接挑明,教育部也不太希望大學老是上報,因為一旦上報,他們一大早就要到行政院報告。更重要的,立法院又要開始質詢,嚴重時,預算的審查因此都會受到不必要的干擾。

回學校後,我將這番話告訴數位影音暨網路教學中心的蔡念中主任及邱淑華總務長,結果蔡主任馬上說,果然是「看報治國」!我一聽,似乎很耳熟。經過蔡主任一說明,我才知道,陳水扁不久前才提醒各部會不要「看報治國」,但那天教育部的會議,「看報治國」仍然是執政者去之難了的惡夢!

何止如此,立法院恐怕是「看報治國」的大本營!但如果再這樣下去,高等教育機構最好不要做事,因為一做事一定會有異見,一有異見就有可能上報,一上報就會有立法委員關切,然後教育部開始下條子,接下來就是學校的可能讓步。

這種循環不打破,高等教育真是沒救囉!

星期日, 3月 12, 2006

好文推薦:漫長的教育slow

推薦一篇文章,是紀大偉三月十日發表在中國時報「人間副刊」的《漫長的教育slow》。節錄一小段文章如下:

「...我搬至美東工作見習,博士班生活也就形同中斷──用台灣口語來說就是「脫稿演出」。可是大學研究所教育和中小學教育畢竟不同──中小學教育講究一氣呵成,而大學研究所卻未必如此。在高等教育,「抵抗順暢」和「放慢腳步」是互為因果的兩種工夫,我還在耐著性子學習。我同時提醒自己,並且暗示學生:在學習不順利的時候,在腳步慢下來的時候,正是培養獨立思考的機會...」

全文亦可在http://blog.chinatimes.com/taweichi/archive/2006/03/11/45801.html瀏覽的到。

星期四, 3月 09, 2006

一條河兩個世界

在堤外便道走了幾年,最近我才發覺,新店溪的兩岸,竟然顯現出不同的兩個世界。

幾年來,我一向走的是台北市這邊的堤外便道。每天早上,從溫州街開始,勤快時,全程用走的,要不然就是腳踏車停在羅斯福路旁,其他路段再步行。懶惰或趕時間時,就以腳踏車代步,直接騎到學校。這一段從溫州街到景美的堤外便道,大約4公里多一點,騎腳踏車約20餘分鐘,如果走路,至少要50分鐘至一小時。

我已經在這樣的世界裡,來來回回從溫州街走到景美,從景美又走回溫州街走了好幾年。在這一條路,看盡了不同的市民,推展各種不同的活動,不管是球類、太極拳、瑜珈術,還有國標舞。

在台北市這邊的便道行走,我可以以一種飽覽風光的心情慢慢行進。因為,河的這一邊,禁駛機車及汽車,只有腳踏車及行人可以進出。另一方面,整個環境,定期有人在維護;草長的時候,有工人會定期除草,連運動場所,有所損壞時,還會有施工單位進行維修。河的這一邊,有些規則在主導,不允許擺攤、不能烤肉,看起來總是井井有條,這是一個理性運作的世界。

有時,我從此岸看向彼岸,看到對面的台北縣也有一條堤外便道,一樣有人走來走去。幾年來,更看著彼岸,有人在河邊闢地,種起一窪一窪的菜田。這些菜田,隨著颱風及大雨的季節,常常在一夜之間被淹沒,但隨即又被復耕。這些變化,讓我見證人類社會,蒼海桑田的不斷變遷。

看歸看,但幾年來,我就是沒有勇氣,邁向對岸,好好了解那邊的世界。

兩個月前,我總算騎著腳踏車,跨過永福橋,邁向對岸的堤外便道。那一天,我最後上了秀朗橋,從景美舊橋回到台北市的堤外便道,繞了整整一圈騎回溫州街的家。

這一趟,我已稍稍體會,兩個堤外便道的差別。比較起來,台北縣這邊的堤外便道,與河流的接觸較密切。不只河邊有人充份利用空間種起菜,更因地勢稍低,如果不怕髒,還可以隨時停下來,走近河邊當個弄潮兒。

幾週前,有一天早上,我一時起意,行過永福橋,從台北縣的堤外便道,跨過秀朗橋走路到學校。這一條路,走了我將近一個半小時。這一趟,讓我最為難忍的,莫過於秀朗橋到景美舊橋的空氣實在太差,原因當然是車子太多。但另外地,我卻在福河橋下,發現了一個傳統市集,不只賣菜、水果,魚肉,還有幾攤跳蚤市場。那一天,因為要趕路,我不及細細觀察。

就在兩週前,利用週日一早,我再度拜訪了對岸的迷奇世界。這一次,在福和橋下,除了假日花市,最希奇的,我還看到堤外的理髮廳,以及便宜的腳踏車店。

當天,我看到兩家理髮店。有一家就開在違章建築內,寫著男性理髮,而且只要80元!另一家則更奇特,就在旁邊的空地,用透明膠布搭成一間矮房子,一位女的理髮師正在理髮,但收費反而比另一家貴:收費100元!

其實,令我最驚豔的,還是賣著中古腳踏車的路邊攤。第一家,賣的腳踏車從捷安特、Raleigh等名牌,到台灣的車子都有。價格真的很低,9成新的捷安特大約5、6千,Raleigh則只要2千2。看到這個價格,讓我心動不已,很想牽一部回家。最後想了一想﹐買這種車很容易丟﹐再者我的車還可以騎﹐何必浪費﹗

沒想到﹐走不到50公尺﹐看到另外一家腳踏車攤﹐其中一輛5成新的捷安特﹐只要1千5﹗我左看又看﹐除了停車腳架是替代品外﹐其他都是捷安特的零件﹐我試騎了一下﹐感覺異常滿意。

正想掏錢時﹐旁邊竟然還有另一個露天的腳踏車攤﹐老闆喊著﹕「捷安特只要8百元﹗」我一聽之下﹐想要掏錢的手一下收回﹐趕快藉著尿遁快速地離開。沿路上﹐我一直在思考﹐這些腳踏車的來歷一定有問題。那麼好的車﹐賣得那麼便宜﹐會不會是贓車﹖

那一天是2月26日禮拜天﹐當我上了永福橋往回走﹐從台北縣的一方走到橋的中間時﹐我停下來俯望新店溪的兩岸﹐有著很深很深的感受﹔台北市的這一邊是菁英式的理性世界﹐是一個讓人純運動及散步的所在﹔但看向台北縣這一方﹐我看到的卻並不是堤外便道﹔它比較像一個活潑的庶民世界﹐一個堤外照理不能出現的化外世界。

星期五, 3月 03, 2006

烏龍報導

最近幾年,從自己親身的經驗中,見證不少媒體的烏龍報導。

今年1月26日聯合報的報導,就是一個著例。這個第三版的新聞,標題寫著「一學年給10億教學卓越計畫,大學花錢比賽。世新的錢,花1/4的經費去寫報告。東海的錢,教菜鳥教授如何教書。暨大的錢,租79座雕塑擺在校園。」從標題來看,非常聳動!

在這一篇報導裡,記者批評世新大學的教學卓越計劃,從多媒體教學、新鮮人守護神、誠實考試運動到名人大師演講,都被流彈所及。而且一如往例,援引幾位老師及學生的話,證明這些計劃全部都在亂花錢!

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報導,鐵定大吃一驚。世新大學拿到8千萬的教學卓越獎助款,如果以1/4經費寫報告,這一份報告就要花兩千萬元了!當東森新聞就是因為這樣,在電話中追問我,我反問採訪的記者,兩千萬寫一篇報告,她相不相信?這個記者聽到不禁啞然失笑,她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報導實在有點誇張。

報導中出現的老師,有一位一向對學校的政策極為支持,但被報導出來的話語,竟然變成稍帶負面,我一看,就知道一定有蹊蹺。果不其然,這位院長事後跟我說明,他的話語,真是被扭曲了。

另一位老師也在開學後找我請罪,他說這個記者是個熟朋友,沒想到將自己的話隨便斷章取義,害他挨了一記悶棍。這個年輕的教師,一直在賠不是,他深怕自己這些被扭曲的話,影響來年的教學卓越經費補助,他實在擔當不起。

看他如此說話,我知道他並非故意,我安慰他,我也曾經被媒體耍過,可以體會他的無奈。我告訴他,半年前,壹週刊來學校訪問時,誤將電腦系統聽成電腦,因此在報導選課問題時,竟然批評世新大學的電腦非常老舊!

當時看到這樣的內容,我也傻眼!牟校長近幾年,將大門左邊的大樓收回,改成資訊大樓。整整5層樓,規劃為電算中心,提供無數最新的電腦給學生使用。這篇報導出現後,連教育部都來關切,質問事情真相。其後經過說明,教育部官員方才釋懷。最令人氣結的是,這個記者以前是明目書社的工讀生,大家都很熟,出了這個烏龍,我能怎麼辦?我只能幫忙解釋,她是歷史系的畢業生,對電腦的了解沒有那麼深,才會將電腦系統聽成電腦!

其實多年前,我就見證過另一件誇張的採訪報導。那一年,歌手黃安的妹妹在中台禪寺出家,為了讓妹妹回心轉意,黃安大鬧中台禪寺,造成很大的媒體事件,連帶也引發不少家長相同的反應,希望將已落髮的女兒帶回家。其中最離譜的報導,是記者訪問惟覺老和尚時,老和尚兀自閉著眼睛回答問題,記者看到這種景象,大舉批評惟覺老和尚藐視媒體,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就一個曾經在中台禪寺打過兩次禪七的我來說,我知道這是老和尚的習慣。他閉眼,是要保持淨念相續,念頭中間不要出現任何間隙。那是老參非常深沉的修養工夫,這些不懂內情的記者,卻藉機大作文章,讓中台禪寺不安寧了好長一段時間。

聯合報的新聞報導後沒多久,有一天與社會心理學系邱天助主任開會時,我們聊起這件事。他忽然若有所思的說,應該要有人研究研究,新聞報導後,被訪問人的說法,比較看看被報導出來的新聞,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被扭曲的。

這樣的研究,應該是可以讓我們了解新聞報導的真相,更可以被用來作為傳播教育的個案。畢竟,這些報導都是傳播學院畢業生的傑作,如果不讓他們看穿這些技倆,新聞的真實性永遠都只是緣木求魚。

星期四, 2月 23, 2006

部落格萬歲!

年前,有一次上網,竟然看到自己寫的3篇文章,出現在台灣及大陸的部落格(大陸叫博客)。當時我很好奇,就進了台灣的「梁董的吧台後」看看,果然異常熱鬧。記得有一次,學生們在討論大學圖書館該不該訂蘋果日報時,我也加入討論。看到學生有些反對的意見,我趕忙提出思想自由的理想,大力為蘋果日報的權利發聲。結果當然令他們大為驚豔,沒有想到一向嚴肅嚇人的老師,也加入這個新興的戰場。

其實,教了幾年的資訊社會學及網路社群文化相關課程,不得不讚嘆網路時代的百花齊放。看不到的網路,其實是一個大千世界,各種社會的形形色色,只要願意,都可以在網路上發現。

這也是我有時會改變自己的心態,認真想了解網路文化活動的原因。當然最吃虧的是,大部份的參與者都是匿名,只有我大剌剌地以真名上陣。最近想一想,這樣很可能會讓學生不敢暢所欲言,我應該找一個假名上網參加討論會才對。

說實在地,參加部落格最讓我驚奇的,反而是最近的奇特經驗。近半年來,我偶會看看大陸的「老槐也博客」,這是一個由上海華東師範大學信息學系系主任范並思教授成立的部落格,討論的內容五花八門,但主要與圖書館及資訊的內容有關。月前,我手癢,加入了一篇著作權的討論,大約是我的批判眼光,範主任就將我的想法轉知了北京大學資訊傳播學系的李國新教授。

結果不多久,李國新教授來信,要我寫一篇文章,談談我對大陸最近因為修訂《資訊網路傳播權保護條例》引發爭議的看法。這就是所謂的「四六條」論戰。該法第四條聲明在下列情況下,公共圖書館使用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不支付報酬:

公共圖書館通過本館的網路閱覽系統供館內讀者閱覽本館收藏的已經發表並合法數位化的作品,但該閱覽系統不得提供複製功能,並且應當能夠有效防止提供網路閱覽的作品通過資訊網路進一步傳播;

第六條則指出除著作權人事先聲明不許使用以外,公共圖書館在符合下述全部條件下,可以不經許可,通過網路閱覽系統供館外註冊讀者閱覽收藏的已經出版的圖書,但應按照規定支付報酬,並且不得侵犯著作權人依法享有的其他權利:

(一)提供網路閱覽的數學、自然科學、技術類圖書已經合法出版5年以上;文學、戲劇、社會科學類圖書已經合法出版7年以上;

(二)閱覽系統不提供複製功能;

(三)閱覽系統能夠準確記錄作品的閱覽次數,並且能夠有效防止提供網路閱覽的作品通過資訊網路進一步傳播。

對四六條反對最力的還是業界及智財權的學者,反對的主因,以前圖書館買書,只有讀者來館借閱才可以使用,但在網路時代,圖書館訂了一本電子書,透過網路讓館外讀者使用,如果被下載怎麼辦?如果只有一家圖書館買,其他圖書館無限使用,那出版者賺什麼?雖然要求需按照規定支付報酬,但在網路時代,怎麼計算?如何報酬?

從大陸最近碰到的問題裡,我發覺他們也面對智慧財產權的天羅地網。而在大陸,資本主義思維的控制力,與台灣比起來,恐怕有過之而不及。從傳來的附檔中,看到主要的還是產業界在發聲,就知道這不是一場容易善了的戰爭。

大陸的圖書館界一定也看到這種危機,因此要求我提出看法。時間很趕,但我還是答應下來,從批判智財權的角度為公共領域發聲。我的主要論述,從「著作權掠奪」(Copyright grab)及「著作權的創造性破壞」(Creative de-struction of copyright)的角度切入,談論發明並不一定因為有著作權保護才會出現,另者,多半的創作者並沒有為著作權的出現而獲益良多,真正從著作權得到利益的,反而是出版商及少部份的創作者。最後當然是呼籲業界不要老是唯利是問,應該多為公共資訊(Public information)及開放科學(Open science)作一些貢獻。

因為加入一場論戰,引發參加另一場學術爭論,部落格的非正式傳播力量,真是不可小覤。但另一方面,我也看到它的令人著迷之處。它的影響力,在可預見的將來,將會聲勢難當。

我不禁想大喊:部落格萬歲!

星期六, 2月 18, 2006

台灣大百科加油!

2月11日,我從台北開了兩個小時的車,到宜蘭的國立傳統藝術中心上課。

我一向跟同行放話,新竹以南及東部的演講不要找我,所以很少南部的朋友及學校會邀我。半年前,台灣評鑑中心邀我到南部的一個大學評鑑,也是因此被我回絕,因而另請高明。

這一次,我會老遠自己開車跑到宜蘭,是因為坳不過清大通識教育中心主任王俊秀的邀請而去的。我最後答應去的原因有兩個;一為講的主題是我最喜歡的百科全書,二者看到王主任的唐吉訶德精神,我只好破例。

我在美國讀書時,看到有一本書介紹唐吉訶德時,說了一段讓我終身難忘的話。作者說年輕時看唐吉訶德傳,會覺得唐吉訶德可笑又可憐。但老年時重看唐吉訶德,則會痛哭流涕;因為,那時才後悔為什麼年輕時,沒有唐吉訶德的屢敗屢戰的精神,要不然也不會老時後悔,這個及那個都沒有勇氣完成。

我舉唐吉訶德,是要比喻王主任,過了中年竟然發願建立「台灣大百科」!編輯一套百科全書何其不容易,尤其在台灣這一個知識力並不挺發達的社會,要編一套像樣的百科全書,更是難上加難。

還好,王主任這一個由文建會補助的百科全書建置計劃,是模仿維基百科的模式,想要透過網路,以開放寫作的方式來完成。而且,它的範圍目前也僅以台灣為主,不像國外的百科全書無所不包。

我去演講,主要也是因為王主任想訓練「台灣大百科」的寫手,舉辦了系列的培訓活動。我的演講基本上鎖定在國外百科全書的介紹,再進行與「台灣大百科」的比較,最後提出幾點建議,希望有助於「台灣大百科」的完成。

其實,我與百科全書的緣份很深。在輔仁大學讀圖書館學系時,「西文參考資料」這一門課,最讓我有興趣的就是百科全書。尤其,當年沈寶環教授所編寫的教科書,對於百科全書這個部份,寫得最是傳神。考研究所時,讀國外的參考書指南,也著迷於他們介紹百科全書的詳細情況。

也因為這些轉折,我們對百科全書的種類如數家珍。大英百科全書,作為百科全書之王(King of Encyclopedia)的美譽,也就永遠留在我們的腦海中。這也難怪,民國71年,我在工業技術研究院電子工業研究所圖書室服務時,竟然興高采烈地幫圖書室買了一套大英百科全書。後來,讀了研究所,我才發覺我的錯誤。因為工研院的研究員及工程師,專業的程度,根本不是事實性的百科全書所能滿足的。

我把這個事件,當成我一生的奇恥大辱,但也可見百科全書在圖書館員心目中的地位。其實,我自己就分期付款買過一套兒童版的Compton's Encyclopedia。那時,是打著學英文的目的,而忍痛購買的。雖然到最後並沒有看了多少,但擁有一套百科全書的感覺,真是無限滿足。以個人而論,我最喜歡的還是World Book Encyclopedia。我特別著迷於它的精裝版,很厚實而高貴。事實上,它的英文的可讀性也很高。當兵前,我在輔仁大學文學院圖書館工讀時,每天一下班,我最喜歡拿著A冊的World Book Encyclopedia,坐在圖書館的門口,從第一個款目逐一閱讀。

那一天,在國立傳統藝術中心,我就將自己與百科全書結緣的經歷,告訴了參加研習的學員,希望也能激起他們跟我一樣喜歡百科全書,然後發願當一輩子的寫手。當然,到最後,我也期許及建議「台灣大百科」能朝真正的大百科前進,將收錄的範圍擴大,包括所有的類目。

畢竟,我們必須有自己的百科全書,從我們自己的視角寫出對人類知識的解讀。否則,一力接受編譯的百科全書,我們永遠都是別人知識的護衛者。

台灣大百科加油!

星期六, 2月 11, 2006

教授爸爸週記:告別SCI?

1月23日,中華民國圖書館學會新任會長進行交接,交接儀式完畢,學會要求留下來的理、監事就圖書館事業的發展,各抒己見。就其中,有一個議題引發大家的熱烈討論,那就是台灣社會科學引文索引(TSSCI)的問題。

對於這個問題的爭論,圖書資訊學界最念茲在茲地,莫過於引文索引這門學問,本來是圖書資訊學的書目計量學所研究的主題;事涉專業,照理要推出TSSCI,應該與圖書資訊學界商討才對。但奇怪的是,台灣這個社會越俎代庖的事件如此之多,偏偏就有人橫手割愛,自己玩起TSSCI,而且玩得幾乎忘形。

問題就在於,近10年下來,TSSCI並沒有發揮引用索引的功能,反而變成知識與權力的產物。決定該不該收入TSSCI的標準,已不是期刊被引用的多寡,反而是一批學術界的精英,依照形式的指標及主觀的認定,每年定期推出他們所認定的合格期刊名單。

怪就怪在,收錄的期刊名單中,學門的分佈極不平衡。以最新公佈的收錄名單來看,人類學2種,社會學3種,新聞學2種,教育學10種,心理學7種,法律5種,政治9種,經濟7種,管理12種。圖書資訊學的刊物十幾種,就是沒有一種列入收錄名單中!

這也怪不得淡江大學的邱炯友老師會憤憤不平。他接任「教育資料與圖書館學」主編多年,這個刊物的水準一向不差,但幾年的不斷努力,就是進不了TSS-CI的門檻!其實不只邱老師,連台灣師範大學「圖書館學與資訊科學」的主編吳美美老師,都有同樣的感慨。她不斷向TSSCI的主事者反應,得到的回答竟然是,「圖書資訊學不屬於社會領域」!看來主其事者真是目光如豆,看到圖書資訊學系在台灣被歸入文學院,就想當然爾認為這個學門不屬社會領域。

這也是那一天,圖書館學會想要拉高訴求,再度提出抗議的原因。對於去年參加過「反思學術評鑑研討會」的我來說,不得不說出實話:圖書資訊學這個學門太小了,研究人口僅3、40人,又要養那麼多期刊,如何能夠生產出夠水準的學刊?如果大家集中心力,努力辦好一種,機會一定會更大一些。

其實,當天的討論,大家還是站在認定TSSCI的正當性的思考基礎上。對我來講,我倒覺得不應該再去呼應教育部及國科會的SCI、SSCI及A&HCI狂熱。學術評鑑幾多種,沒有多少國家像台灣一般瘋狂地著迷這個指標。我反而倒覺得當天黃鴻珠理事長的一番話很有意思,她說大陸已經開始反思SCI的問題,有人甚至稱它為Stupid Chinese Idea(中國人愚蠢的想法)。

黃理事長將這個大陸的資料傳給我,我上網找到了署名〈學術評價告別SCI?〉的文章,原來是中國青年報 1月4日記者包麗敏的一篇報導。其中引用了大陸中科院院士李國傑對SCI成了Stupid Chinese Idea(中國人愚蠢的想法)的批評。

這個事件重要的發展反而是,李院士所主持的中科院電腦所正與清華大學電腦系合作,企圖共同制定學術水準的新評價標準,其中最為關鍵結論乃是,「尤其是要率先取消SCI評價標準」!

好大的氣魄!大陸已經邁出來了,台灣呢?我們何時也能集結夠大的力量,改變政府的量化思維,為非理工學門留一些生路?

星期五, 1月 20, 2006

碩士論文該廢矣

真希望教育部趕快修法,廢除碩士論文算了。

最近幾年,對碩士生寫論文這件事,愈來愈覺反感。美國早就廢除這樣的要求,台灣繞了十幾年,卻仍然忘不了這個雞肋。

廢不掉當然有幾層原因,頂尖的學校自認學生素質不錯,還可以再陶鍊陶鍊。這也是近幾年,國立大學校長不願廢除碩士論文的原因。其實,更深層的原因,我倒覺得與老師割捨不了這一批廉價勞工,有直接的關係。在這種「Publish or perish」(編按:不出版,死路一條)的學術環境中,老師如果要保持一定的出版數量,沒有這一批可以幫忙做研究的學生,如何可能?

但另外,自己親身的體驗裡,看到學生提出來的研究計劃,十之八、九都是食之無味、棄之不可惜的研究。講白一點,大部份研究生其實對研究並沒有很深的渴望,他們沒有那種Intellectual digging(編按:深掘智識)的野心,以後也不想走進學術圈,這樣的心態,如何要求他們寫出一篇像樣、讓人不可釋手的論文?

尤其看看在職專班的學生,他們帶著工作資歷來學校,主要的目的不在於研究,而是想吸收一點新知識、新技能。「研究」這兩個字,對他們來說實在無比的沉重。讓他們進行個案研究取代論文,更能反映他們的實情與需求,也更能有助於他們所服務的機構。

有時想想,DAO這個專收美加地區博碩士論文的資料庫,不太收碩士論文不是沒有原因的。從我在美國讀博士寫論文的經驗中,碩士論文可以參考的價值本就不高,被引用的其實少之又少。但這一切,到了台灣,好像都變樣了。

台灣的怪現象,在於將碩士論文搞得像博士論文一樣。研究計劃要口試,而且更要求校外委員至少一名。如此煞有介事的口試,做出來的論文就保證水準以上?說實在地,行家是絕對不會相信的。這樣的大陣仗,只是保證論文不會太離譜而已。要說因此就能產生有創意的研究,未免太過樂觀了。

當前可行的作法,可以模仿以前美國漸近似的改革。換句話說,先推行雙軌制度,讓學生自己選擇要不要寫論文。而對於不願寫論文的學生,則只要要求多修二、三門課來取代即可。這樣的作法,對研究所也有好處;以當前教育部管制學生數量的作法,每個研究所一年招生十個學生的情況下,開課常常捉襟見肘,有些課就硬是開不出來。老師因而每個學期都要提心吊膽,怕學分數不夠。不寫論文就多選課的方式,對老師鐵定是福音一件。

最近,經建會出手推動法學及管理的專業學院,而且一副事在必行,非得馬上實現的樣子,說穿了,已經看出台灣高等教育不變不行的問題。但很遺憾的是,碩士論文的改革,反而倒不急。也許前者與經濟發展有關,經建會主動出擊。碩士論文事關學術研究,與經建不見得密切相關,所以可以緩議。

但對於教育部而言,被經建會主導教育議題,又無法自主思考該做不該做的要事,真是可悲之極。也許教育部應該認真思考,對碩士論文該不該廢的問題做一個乾脆的決定,證明自己才是教育議題的主導機關。

星期四, 1月 12, 2006

白芳禮的故事


淡江大學的學生羅麗莉有一天寄了一封郵件給我,開頭寫著:「這世上就是還有他,才讓我們知道世界的美好?感人萬分勿錯過!!」這是新華社記者張嚴平、李靖,報導退休三輪車工人白芳禮資助3百名貧困學生的事蹟,任誰讀了都會想掉眼淚的故事。

白芳禮讓人敬佩的地方,在於74歲以後,他靠著騎三輪車,賺了35萬元人民幣,全數捐給天津的各級學校,包括大學、中學和小學,幫助了3百多名貧困學生完成學業。然而,在個人生活上,他卻活得像個乞丐,總是囊中如洗。

小時候,他渴望讀書,但因家境貧寒,13歲便離家逃難到天津,開始艱苦的三輪車車夫生涯。1986年,白芳禮74歲,他從天津回到老家,河北省滄縣白賈村。走在令他悲傷又懷念的村子,他卻發現小孩子大白天都還在家裡工作。一問之下,大人因為付不起學費,無法為小孩子提供上學的機會。

這樣的情景,讓白芳禮思索了整晚。隔天,他決定把自己這些年賺的5千塊錢,全部捐出來幫助故鄉窮苦的小孩求學。另外一個令人動容的決定,則是他要回天津重操舊業,讓更多的窮孩子能夠上學讀書!

74歲的白芳禮回到天津,重批戰袍,又開始了三輪車夫的工作。他一向刻苦自勵,穿的是不配套的衣服,午飯都是饅頭加白開水。物質生活一向不講究的他,一年365天都不願休息,不眠不休地只是想都賺點錢,幫助可以幫助的學生。

從1993年到1998年,白芳禮月月資助紅光中學的兩百多名貧困的藏族學生,直到他們高中畢業。為了幫助更多人,他還將自己原要留給小孩的兩間老屋貸款辦了「白芳禮支教公司」,透過小售貨亭的設置,將買賣雜貨盈餘所得都捐了出去。

1999年天津火車站的售貨亭整頓,卻讓他的「白芳禮支教公司」,一夕間土崩瓦解。但為了理想,那年冬天,他硬是幫人家看了3個月的自行車,每天把所得的錢存起來,再整筆地捐給需要的學校。

2005年9月23日,白芳禮在天津去逝,享年93歲。他的去逝,引起社會很大的關切。各位只要上網看看,就知道白芳禮三個字的威力。

就整篇白芳禮的報導中,最令我感動,最令人讀之欲泣的恐怕是下述這一段的記載了:

老人忘不了那一年他到南開大學給貧困學生捐款的一幕。當時,學校要派車去接他,他說不用了,把省下的汽油錢給窮孩子買書。他自個兒蹬三輪到了學校。捐贈儀式上,老師把這個事一講,台下一片哭聲。許多學生上臺從老人那?接過資助的錢時,雙手都在發抖。

因為有感於白芳禮的精神感人,我將這封信轉給教務處的同事、博士班的學生,及所有讀書會的成員。當天傳研所的學生蔡秀芬看到我轉的郵件,回了我一封信,裡面寫著:「老師,這個故事確實讓人看了會一直掉淚……。您轉寄的這封郵件附上一首音樂,這音樂是一首詩歌喔!還有歌詞呢!雖然歌詞和這個故事好像沒什麼關聯,但還是轉寄歌詞和您分享」:

我以禱告來到您跟前,我要尋求您,我要站在破口之中,在那裡我尋求您!

每一次我禱告,我搖動您的手,禱告做的事,我的手不能做!

每一次我禱告,大山被挪移,道路被鋪平,使列國歸向您!

主我是軟弱及無助,您卻是我的力量,您親切的手引導我,那就是我的得勝!

每一次我禱告,我搖動您的手,禱告做的事,我的手不能做!

每一次我禱告,大山被挪移,道路被鋪平,使列國歸向您!

其實,誰說歌詞無關於故事?「每一次我禱告,大山被挪移,道路被鋪平,使列國歸向您!」這是愚公移山精神的翻版,這整個故事告訴我們的,就是「有為者亦若是」吧!


圖說:白芳禮老人生前照片??老人在蹬車途中撩起衣服擦汗(1994年攝)。新華社發(李錦河攝)

星期五, 1月 06, 2006

移民或回鄉?


最近,有兩件事讓我心情七上八下。其一為一位表現優異的同事,打算移民加拿大,其二為我的國中同學打算回雲林老家定居,這二件事情的強烈對比,讓我心情異常起伏。

想要移民的同事,心地善良,而且很有愛心,總是心平氣和地解決到手的問題,一向以樂觀助人的態度,將所有的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的。

聽到她要移民,我想了很多,也在追思為什麼她會採取這樣的動作。畢竟已經中年了,出國所要面對的不確定性實在太高。在這種階段出國,一定有其決斷性的因素。是因為工作嗎?還是對這個國家及社會的不信任感,讓她勇敢地採取這樣的動作?

除了納悶外,我還是以心同此理的心情祝福她。這幾年,看著台灣社會的逐漸沉淪,都會讓人偶然思考,為著自己的小孩子,可能這是一條不得不走的路。尤其,南部一位一向挺綠的記者朋友,為了兒子在台灣的學習不順遂,打算帶著小孩到紐約投靠姐姐時,更讓我有著今夕何夕的感覺。

我也不斷問著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問題及現象,竟然讓人民勇於離開生活已久的家鄉,要到一個純然陌生的地方,重新展開一個充滿不確定的未來?

國中同學打算回鄉定居的消息,得知於去年的12月21日,久未聯絡的國中同學發了一封電子郵件給我,信中寫著:「昨天因你回復校園液晶螢幕問題,而在電視上看到你,也因此知道你目前擔任貴校教務長。我前年轉到長榮大學視覺藝術學系所,算是符合自己的志向。每星期從梅山交流道進出,皆會經過水碓,而想到你。我已有規劃回高林定居的打算,報上曾看到古坑鄉圖書館,是你規劃的。有空多聯絡。」

這一封平凡簡短的信,讓我心緒難寧。主要的原因,不為別的,只是因為信內寫著「我已有規劃回雲林定居的打算」。我一向深愛著我的故鄉,但要我回鄉定居,卻是我一直不願去思考的一件事。

民國70年左右,我曾回鄉一年,在虎尾雲林工專的圖書館當助教。為了上班,還買了一輛Suzuki 125的重型機車代步,每天馳騁在老家的田野,分外愜意。但沒多久,故鄉如橡皮筋,可以拉得很長很長的時間,讓我不知如何對付;鄉下的競爭心一向不強,時間永遠比需要的還多,有時漫長到不知如何安排及渡過。常常,在放假的時候,一個人就騎著機車到處游蕩,上山下海無所不往。

這也是為什麼一年後,我離開雲林工專,轉向竹東工研院工作,不多久又回到台北讀書找工作的原因。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再回故鄉工作的打算。而我的國中同學,竟然在50之年,抱著回家定居的打算!他出生的那個村庄,離我的老家不到一公里,3、40年沒有多少的變化,一樣矮房子,一樣的落後。他為什麼要回家,這確實讓我落入不斷的深思中。

我唯一的解釋,是因為他是畫家。故鄉的風水,一定有不少可以讓他消磨及提筆的地方。也許那份自幼久遠以來的情感,讓他充滿靈感,可以幫他找到創作的出路也不一定。而這樣的決心,我確實尚未找到,雖然我無時無刻,常常想回鄉,縱然只是偶而看它一下。

對我來說,一旦回鄉,我必須常常思索,如何面對漫長的午後的問題。

移民或是回鄉?同事與同學在去年年底所掀起的漣漪,對於這個已是台北人的我來說,讓我難思難解。